怎么现在看着是虚弱些,人却还是好端端的?
他与嵇书悯的目光对上,一个虚浮不定,一个……
二皇子觉得嵇书悯的视线像毒舌的信子,顺着他的眼睛进到身体里,冰冷而阴鸷到极点,令他身体里面感觉到一阵寒意与刺痛。
今天如果不能把嵇书悯弄死,他绝对,绝对会反过来把自己咬死的!
二皇子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令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想握拳发现手指都动弹费劲了。
“你怎么……”
“二皇兄是以为孤死了,要来为孤送行吗?”嵇书悯讥讽道,胸口轻轻起伏着。
“我是奉命来搜查松静苑,父皇当日命我与大理寺不惜一切查办此案,太子不会不配吧吧?”二皇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不管嵇书悯死活,他已经和他彻底撕破脸了,今日这松静苑,他是一定要搜的!
“搜什么?”嵇书悯漫不经心,丝毫没被他吓到,与二皇子说这话,但他却一直往陆梨阮那边看去。
而陆梨阮却没回应他。
刚她进到屋子里,若不是将手指放在嵇书悯鼻子前面,还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流,陆梨阮几乎以为他死了。
伸手过去时,陆梨阮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他人的安危,而忧心至此,仿佛自己与他系在了一起,不然怎么会这般在意?
陆梨阮把手抚在他的额头上。
他额头的温度,还没有自己掌心温热,陆梨阮手指顺着他的发丝梳理两下,将他被子往上拉了了。
“你…别吓我,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可永远都出不了你骗我的这口气了……”陆梨阮喃喃道。
陆梨阮闭上眼睛,压下涌上来的酸涩,用力握着他的手,紧到陆梨阮自己都骨节发疼,将嵇书悯的手硬生生攥出几分血色。
醒过来。
自己不求别的,只求,能让他醒过来,陆梨阮在心里面默念。
不知道能不能行,陆梨阮心里没谱。
嵇书悯的身体好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轻飘飘又无比脆弱,也许只是轻轻戳一下,便会整张撕裂断开,即便不碰它,也可能会自己破掉,完全没有预兆。
越是相处的久了,陆梨阮越觉得,也许某一日,他便会无声无息地离去,甚至根本等不到他本该死去的时候。
这种虚无缥缈的压迫,让陆梨阮觉得窒息,嵇书悯那种不在乎的态度,则让陆梨阮觉得愤愤。
凭什么,我要比他自己还在意?
嵇书悯的目光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太子妃站在那儿,脊背挺得很直,她似与自己重新隔上了层什么。
嵇书悯突然觉得慌,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让他想不管任何,与她说说话,其他的都不重要。
二皇子察觉到他俩“眉来眼去”,咬着牙:“给我搜!”
嵇书悯这次并未出声阻止。
反而好整以暇,他就在房门口,冷眼看着侍卫从自己两侧,出穴的虫一样涌了进去。
陆梨阮这时看了嵇书悯一眼,带着询问,嵇书悯对她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他想与陆梨阮说些什么,招招手。
陆梨阮却连个回应都没给他,站在原处,冷漠地扫过他,便继续看着侍卫搜查的方向了。
嵇书悯放下手,指尖一颗一颗地碾着佛珠,圆润的珠子在他的力道下,也能硌得生疼。
“你过来。”嵇书悯仰着脸,声音稍大些,便咳了起来。
陆梨阮垂着眼帘,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瞧着他,没有心疼也没有在意,连生气似乎都是没有的。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孤……”
“殿下保重身子。”陆梨阮见他说话费力,也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福了福身。
嵇书悯愣住,心中一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他知道,陆梨阮对他的态度,他不想要。
陆梨阮不过去,嵇书悯用尽力气,才挪动轮椅,他往陆梨阮这边而来。
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远,大约五步之遥,轮椅的轮子压在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