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还仅仅是皇后为了得到想要的,花得一些小小的心思。
若这些母后都觉得没有什么,残害性命,擅传巫蛊之术,结党营私……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究竟什么才算呢?”嵇书勤毫不给皇后分辩的余地。
“我是母后的儿子,但同样我也是大皇子,是悯儿的皇兄。母后为何觉得我会为您的一己私欲,而置旁的于不顾?”
“我不顾父皇安危,不管兄弟生死。朝堂政事漠不关心,连边境的战况都能忽略。只为了,您所谓的一点小心思……”
想起堆积于皇上书桌上的,一叠一叠没有处理的奏折。
火急的边境战况,一张又一张的问安折子,百姓们口口相传的谣言。
嵇书勤每一件事都记在心中,每一件事都看见了,并且不会忘掉。
皇后不曾想嵇书勤想的这般多,她刚想如曾经一般,安抚嵇书勤,以旧日之情做筏子,让嵇书勤无法指摘。
可嵇书勤提出的,并非仅仅关乎他们母子之间,而是着眼于更宽更远。
“你要将这般闹剧持续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呢?”嵇书勤发自内心地询问。
“母后您也是武将之女,在我小时,没少听您讲起外祖征战之事,可您如今关心吗?您如今在乎吗?”
“您口口声声说,我适合那个位置。但我又会什么?我不如悯儿一般,受教于文武重臣,不曾磨砺心智,领兵出征巡视南下。也不曾朝堂听政,直抒己见。您觉得我能做好什么呢?”
嵇书勤并非妄自菲薄,在他同嵇书悯种种接触下,他深深的感觉到,弟弟已经再不是当年那个固执有韧劲儿,可却总透着一股子可怜巴巴的小孩子了。
在不同的环境下,他与自己长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不用自己保护,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他是健全的还是残缺的,无论他是健康的还是在病中,都不曾影响。
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三皇子,自己的弟弟……什么身份都只是一个名头罢了,嵇书悯就是嵇书悯。
嵇书勤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坚定与执着,也鼓舞着他迈出今天这一步。
皇后张口结舌地看着嵇书勤,似从未了解过他一样。
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嵇书勤开始反抗自己,她至今都以为,嵇书勤曾经对她的顺从,是因为真的好摆布。
不仅是嵇书悯,连嵇书勤也一样。
皇后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与仇恨当中,甚至从未细细了解过自己的孩子。
这些年,她甚至都觉得嵇书勤就是嵇书勤的样子,嵇书悯便是嵇书悯的样子。永远在她掌控中,永远在她预料之内。
嵇书勤去偏殿从皇上手中,将嵇书悯救下那天,皇后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明白,只有按照自己为他铺好的路走,他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皇后并不在乎他愿意护着嵇书悯,毕竟归根结底,也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皇后也并没有想置他于死地。
曾在神佛菩萨面前,皇后对于自己这般心思,甚至暗中夸耀,觉得自己心善,沾沾自喜。
放在外人眼中,着实是可笑透顶。
嵇书悯曾与皇后的对峙中,听皇后脱口而出:“本宫不还是让你活着吗?”
嵇书悯那时还未能完全摆脱皇后对自己的影响。
听完此话,又是怒意汹涌,又觉得好笑异常。
胸腔内激荡得让他无处宣泄,恨不得撕毁砸烂周围的一切。
可即便真的这般做了,也不会让他有半点好受,抓心挠肝地憋闷。
竟然还觉得让自己活着,便是对自己的恩赐了!
嵇书悯从很早之前,便知道皇上与皇后,本质来说是一种人。
自觉高高在上,自己的感受便是感受,旁人的感受便都不算作数。
自己不能受得半点委屈,而旁人生死都由他恩赐。
活着便要向他谢恩,死了他也不记挂在心。这般将自己与旁人区别开来看待,荒谬至极,无上的傲慢
而如今,皇后终是渐渐得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