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这么多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皇上又因为瞧他们不顺眼倒了大霉。
因为皇后的事情,安家再未被重用过。
安家老太爷熬到病逝,都没再得一次上战场的机会,在病榻上弥留之际时,眼睛闭着,嘴里还念叨着……
说得全是过去在吹角连营中的种种,子女孙辈围在一边,倒也算是圆满。
边境战事一直不断,可也并非只有安家可用,庄家,贺家……不只上一辈能征善战,下面小辈也勇武。
听闻那庄家小女儿,骑上马披上铠甲,扛一把长刀烈烈英姿,颇有万夫莫开的架势!
这也是安家远远不及之处。
当年随老爷子征战是次子,但次子英年早逝,比老爷子还早走了几年,和战场上留得伤了肺子的旧伤脱不开干系。
如今的安家大房老爷,是长子,自小读书,想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当年妹妹成了皇后,本以为官路通达,却不想世事难料,只得蹉跎至今。
其余不是一母的兄弟还有几个,但也都早早分了家,如今走动并不太多。
皇后的复起,让他们各自心中都有了心思,只是这次大房先赶上了事儿。
嵇书勤已经接到了贺调与的折子,大理寺卿不止为人刚正,还做事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安家还在想办法走关系时,贺大人铁面无私,直接把事情来龙去脉捅上去了。
大理寺下面的官员有人小心地劝他:“大人,这大皇子殿下身上,还流着安家的血呢……咱们还摸不清大皇子的脾性,您这么做,万一……万一得罪了呢?”
却见贺大人“砰”地一声,官印一扣,命人现在便将折子递上去。
然后才淡淡开口:“若本官办案,还得瞧着谁也谁流着一样的血,这京中早就乱了套了。”
下面的官员听得直暗中龇牙咧嘴,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旁人说这话是吹牛皮,但放在这位大人身上,那是半点儿也不带夸张的。
贺家几代为京官,但谁也不能称他们家为世家权贵,因为他们家是专门给世家权贵添堵的。
京城犯了事儿触了霉头的,听到贺家的名字,没有不皱眉的。
贺大人的爹,活着的时候掌刑部,代管监察。
先帝壮年时,比如今的圣上杀伐气重,疑心也重,监察百官可不仅仅是御史的事儿。
今上登基后,朝堂被整治了几十年,以到了平稳之时,今上为显宽厚仁政,才慢慢地撤了原先苛刻的监察制度。
到了贺调与,为大理寺卿,旁人不敢碰的案子,不敢查的人,贺调与敢,什么案子到他手中,不查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
别说什么臣子权贵,就连旁支的皇族,也被他送进大狱几个!他是皇上的重臣,是一把锋利的刀,这些世家权贵有几个经得住查的……皇上想要谁倒霉,贺调与便能让谁倒霉,好用得很。
到了贺平延这儿,原本以为他会接他祖辈的衣钵,结果却奔赴了战场,为贺家又添了份荣光。
下面官员咂摸着贺大人的话,便也不再劝了。
可心中依然有些不明白,贺大人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发威了,皇后娘娘最近风头正盛,怎么赶着风口浪尖发难,此事若想抹平或压后再议也不是不可以,又不是什么非得急着赶的案子。
这不是也让大皇子殿下难做吗?
如果以后真的是大皇子殿下登基,他们大理寺别没好日子过!
可他们提心吊胆,贺大人该做什么做什么,照常上朝。
就在今儿早上,眼见着安家人求见皇后娘娘,他们垂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心说:这不就杠上了!都逼到大皇子脸前面了!
余光瞥向贺大人的时候,却见人家气定神闲,站在那儿脸儿都不带低一下的……
然后下一瞬,他们就听见大皇子殿下直接拒绝了安家的请求。
众官员:……
听闻大皇子私下还与共同议政的朝臣道:“我曾与大理寺卿一同办案,知他清廉刚正,交于他彻查,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