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连早膳都没吃,刚开始两口,吃得还有点忐忑,但吃了一会儿后,发现皇后只是板着脸,没别的反应,陆梨阮也就更加放开了。
在她盛第二碗粥时,皇后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姑娘!
陆梨阮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会翻个白眼:您有话不说,怎么,生气了等着我猜啊?您没瞧见您两个儿子都不想猜吗?
嵇书悯见陆梨阮眼睛看着桌子对面的一盘枣子糕,便探身帮她去取。
“碰”。
还没等嵇书悯夹起呢,就听一声轻响,皇后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子上,在安静的环境中,仿佛敲在每个人心上一般。
“悯儿,你的礼数呢?”皇后幽幽沉沉地开口。
她那双和嵇书悯颇为相似,却更为森然阴怨的眼睛看过来:“你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任谁都能听出来,皇后意有所指,内有深意,并不是指嵇书悯夹枣子糕这件事儿。
嵇书悯眼皮没抬一下,腕子稳稳地将糕点放进陆梨阮面前的盘子里,施施然收回手,歪斜不端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好整以暇道:“儿臣在自己府邸中,向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那么多规矩……”
您到我家里面,对我指手画脚,谁才是手伸得长的那个人呢?
嵇书悯假装不知道她的画外音,借力打力地将这话还了回去。
“悯儿何时养成的习惯?在自己府邸无所谓,别的地方若还是这样……”皇后的语气冷然,视线含着怨,扫过嵇书悯和陆梨阮身上。
陆梨阮忍不住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后时,只觉得皇后神色空洞冷漠,像戴了层无感情的面具一样,从那个时候,陆梨阮便对她没半点好感。
可那时的皇后,并没有这么偏执,此刻陆梨阮感觉她目光都好似淬了毒,其中的怨恨与执念,几乎要化作实质涌出来。
脱掉那层用来掩盖真实心绪的,修行的佛皮,她此刻根本不像在寺中清修多年,而是一直在不甘与恶意中浸淫。
陆梨阮感觉……她可能才是最疯魔的那个!
咬了一口在嘴里的香甜点心怎么也咽不下去,刚才吃下去的东西结结实实地坠着胃袋,陆梨阮喝了口茶,压下涌上来的不安。
不知道嵇书悯会说什么,皇后此时的状态,若是刺激到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还没等嵇书悯再次开口,一直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似一尊沉默的的木雕的嵇书勤先说了话。
“母后究竟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全朝着我便好,您今日来悯儿这里,是要做什么?”他语气平直地问,听着好似平淡,但其中也蕴含压抑无尽。
皇后“唰”地快速扭头过来,她今日上了厚重的全妆,细腻的珍珠粉却无法将她容颜衬得娇美,反而死板又僵硬,在乌云遮蔽的阴沉天色下,竟有几分惨白的可怖。
“本宫听不得任何声音,终日在凤仪宫中,寂冷得很,难不成悯儿还想捆住本宫得手脚,让本宫哪儿也不得去吗?”她森森道:“那不如直接将本宫活钉在棺木中,埋在地下来得干脆。”
陆梨阮从皇后的话中听出来:嵇书勤现在控制了不让皇后接触到朝堂的消息?着着实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大皇子殿下竟能狠得下心来,而不是皇后闹一番就肯妥协。
“母后言重了,儿臣从未有过禁锢您之心,不知母后,究竟想要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嵇书勤摇摇头。
“勤儿,本宫现在寻你,都寻不着……”皇后哀声:“你就这么不愿意瞧见母后吗?为了躲母后,日日来这儿?”
陆梨阮看向嵇书悯,两人对视间,陆梨阮撇撇嘴,皇后这话说的,好像三皇子府邸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似的。
“母后,儿臣有事要做,并不能日日陪伴在您身边。”嵇书勤知晓皇后总是寻他,每次晚上回宫,都有宫人来报,今儿皇后娘娘又派人来请殿下了,听闻殿下不在等了片刻才离开的。
越是见不到,皇后便好像较劲儿一样,越发每日都让人来,她此举令嵇书勤更不想在宫中待着。
但他也并非日日都来嵇书悯这儿,皇后这话,着实是冤枉了三皇子府。
“本宫还寻思,为何你会突然这般……没想到竟是被诱导蛊惑,今日本宫便要亲自来瞧瞧!”见一个桌子旁的另三个人,事不关己的事不关己,眉来眼去的眉来眼去,好似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