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息啊,靳树禾现在都不敢抬头了,他尽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
他不想让梨阮姐发现自己的眼泪,于是只能僵硬着脖颈,继续如同枯直的树,呆板地立在那里。
会不会梨阮姐并不放在心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在乎,看到自己哭,梨阮姐会不会……觉得自己奇怪呢?靳树禾控制不住地想着。
“啊……那以后谁来陪我吃饭呢。”
一声轻柔的叹息,落在靳树禾的耳朵里面,他眼睛中,积蓄得越来越重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能够认识梨阮姐,能够偶尔停留在她的世界了……
自己与梨阮姐相处这一段时间,等自己离开后,梨阮姐说不定依然会记得自己。
靳树禾看着自己的鞋,手指捏住衣角用力捻着,指腹传来微微刺痛。
这个消息实在是有些突然,陆梨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怎么会看不出这孩子的难过?
他站在那儿,整个人落寞又可怜,根本就瞒不住。
但陆梨阮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也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能做的是什么?
这让她突然觉得非常无力。
这孩子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自己什么时候,还能与他再见呢?
也许见到很容易,自己想见他,下周,下个月,下学期,也许都能见到……
可他过的是什么生活?他在想什么?他是在伤心还是在难过?
陆梨阮觉得自己无法触及。
虽然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陆梨阮曾经去做过义工,去孤儿院,去敬老所。
孤儿院那些小小的孩子围着自己,听自己讲故事。收到新的文具书包时,一个个笑的开心,活泼灿烂,可他们平时又怎会那样?
不需要深入去了解,陆梨阮也知道,他们其实过的并不快乐,小小年纪却已经懂得什么是被抛弃,什么是孤苦无依。
敬老所那些老人,拉着自己的手,乐呵呵地,像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孙子辈儿,教陆梨阮怎么包饺子,怎么写毛笔字。
可有一次,陆梨阮去时,看见在那儿工作的蒋阿姨,背着人偷偷抹眼泪儿。
有个在这儿住了好些年,姓卢的奶奶,昨天晚上去世了。
阿姨接过陆梨阮递的纸巾,叹口气:“多可怜呀,这么多年孤孤单单的……我天天看着,都觉得心疼,但又能做什么呢?”
“走了好啊,不生病了,去享福了。”她喃喃嘀咕。
陆梨阮那天回家后,躺在床上,莫名哭了好久。
现在,那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该怎么做呢?
靳树禾忘记了,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打开门后,即使看见春姨站在那里,靳树禾依然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他在春姨诧异的眼神中,飞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
他把春姨的声音关在了外面。
他不是没有听到过,这小小的屋子隔音不怎么样,春姨显然也没想过要刻意背着他。
“别和我说那些,我不带着他,我让他睡大街去?”
……
“去你的成年了,什么义务不义务的,咋的,成年了一天晚上他就能变出钱来变出窝来!当初我不都告诉过你了吗?别扯那些没用的!”
春姨一如既往的说话不好听。
靳树禾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
“老娘跟你过日子,老娘花你钱不应该吗?什么不是钱的问题?你他妈有钱,你他妈多扣啊……你有几个破钱心眼子咋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