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戏更加激动人心。
玛丽亚所扮演的天真无邪少女,受到恶棍情人的诱骗,后来因他不肯供养她,被迫在剧院里当舞蹈演员谋生。
她将白己有罪的秘密一直瞒着她的父亲,随着这一幕逐渐临近结束,她的父亲开始发现她的不孝和不贞。
戏中出现了一个场面,他疯狂地冲上舞台,激烈地攻击那个恶棍的罪恶,骂他诱使他女儿踏上了入地狱之路。
正演时,舞台幕前侧包厢的门开了,上校走进来,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他穿着十八世纪早期彩色绣花宽摆长据的外套,看上去真是光彩夺目,衣着华丽。
白色的假发成了他多少带有讽刺意义的相貌特征,但咽喉处彩带上那些闪闪发光的钻石使人容易理解,为什么任何一个少女都觉得难以拒绝他所献的殷勤。
舞台上,玛丽亚·富特正跪在那里抹眼泪,听她父亲骂她失去贞操和进入天堂的希望。
“至于你的情夫,”他说,“他绝对逃脱不了我的报复,象他那样的畜生,绝不配活在世界上!”
他边说边转过身来,从黑色长外套的衣袋里抽出一把手枪。
观众的注意力在上校坐到了舞台幕前侧包厢的时候,正集中在他身上。这时那位悲愤的父亲已把枪对着上校,大喊大叫道:
“我要杀了你,如果继续让你的罪恶糟蹋大地,继续让你玷污天真无辜者的清白,天理何在!快来受死,上帝或许会怜悯你肮脏丑恶的灵魂!”
他用枪朝舞台幕前侧的包厢做了个瞄淮的姿势,可是奇怪得很,瞄准的不是上校,而是伯爵。
“死吧,恶棍!”那演员大声嚷嚷着说,“死吧,你从地狱里来,愿你在地狱里烂掉!”
念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就应该扣板机。然而,就在他指头扣紧板机的一刹那,舞台幕前例包厢的门砰地一声冲开了,一个女人扑上前来,站到了伯爵前面,伸开双臂挡着。
这使得那位演员大吃一惊,尽管从板机上松回手指已嫌太晚,但在他压下板机时,枪还是被惊得猛地向上一抬。
枪口火光一闪,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塑在包厢中间顶上的镀金安琪儿,往它下面的人头上泻下一阵石膏灰雨。
观众们吓了一跳,一时鸦雀无声。随后,上校站了起来。
“天啊!那支枪里装的是真子弹!”他惊叫着说。
他的声音响彻剧场,一时间无人回答。随后,那位面如死灰的演员答道:
“我一点也不知道枪里装了真子弹——我发誓一点也不知道。人家告诉我,这只是打的一个赌——两位绅土之间开的一个玩笑。”
“你本来会把他打死的!”上校咆哮着说。
此刻,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一边叫嚷,一边朝包厢指指点点。
吉塞尔达的双臂垂了下来,她感到伯爵的两只手臂因过来抱住了她。
她将自己的头靠在伯爵肩上,拼命想多吸进点空气。
她象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第三次沉下去之前那样,喘不过气来,她的心脏感到仿佛就要爆裂似的。
伯爵把她紧紧抱住,同时急切地对亨利·萨默科特说:
“快去找到朱利叶斯,让他马上离开英国!我愿给他一年一千镑,只要他的脚不再踏上英国海岸。如果他潜返回来,将以企图谋杀罪受到控告!”
亨利·萨默科特以一个习惯于接受命令、服从命令的士兵所具有的敏捷,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包厢。
这时,上校冲着舞台上的那个演员大喊大叫,那个演员反过来也向他尖叫抗议,他们的嗓子几乎淹没在观众的喧器之中,观众们有的在高声嚷嚷着提建议,有的在对刚过去的危险大喊大叫。
伯爵朝观众席看都不看,把吉塞尔达扶着拖出包厢,拖下通往旁门的短短通道。
吉塞尔达努力迈动脚步,尽管她仍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而且要不是有伯爵的胳膊扶着,她就会摔倒在地。
外面街上,伯爵的马车正等着,不过仆人们不曾料到他们的主人会这么早离开,正舒舒服服歪在驾驶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