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获悉为她父亲募集的那一大笔款子时,吉塞尔达觉得几乎没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要是我们早知道就好了,”她最后低声说。
“要是我们能早找到你们就好了,”伯爵答道。
到那时,他才得知这个家庭所备尝的一些艰难困苦,都是这一家人在查尔顿少校逃脱看押他的卫兵那天晚上把她们从伦敦带走后所经受的。
查尔顿少校知道,自己的家必定会是他们搜寻他的第一个目标,于是慌慌忙忙将一切能捆起来的东西捆成一包,租了一辆马车,从伦敦逃到了乡下。
莫里斯·查尔顿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决心找个工作养家,可是困难在于:他没有证明身份的介绍信,而且除了当过兵以外,也没有什么技能。
他终于在一个农场里找到了工作,给人看马。看马,他可是个行家。但不幸的是,就在他这么干下去的时候,让一条公牛给抵得飞了起来,受了伤。
这就是为什么——正如伯爵现在能理解的那样——吉塞尔达包扎绷带非常内行的原因。
由于乡下医生缺乏经验,又由于她家实在太穷,不可能出钱作更好的治疗,这就使莫里斯·查尔顿伤口愈合缓慢,最终感染上了肺炎。
他妻子和女儿几乎还没觉察到出了什么事,他就去世了。
“我想他并不希望活下去,”吉塞尔达告诉伯爵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时,激动地说,“他羞愧万分,觉得十分丢脸,因为他原认为是他朋友的那些人,竟然不相信他。”
她的声音在她继续往下讲时显得很痛苦:
“他一直都是一个讲究荣誉的人,一个说话算话的人。甚至在我们小时候,如果讲了哪怕一句半句假话,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我知道这很难忍受,我最亲爱的,”伯爵安慰着说,“但是当时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他是唯一保管钥匙的人,又是公爵唯一委托保管秘密文件的人。”
“如果他……不跟那个女人……交往,这件事恐怕绝不会发生,”吉塞尔达嘶哑地小声说。
伯爵意识到,她父亲已向自己的妻女坦白了跟玛丽·路易丝的交往。
他想,这或许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伤吉塞尔达的感情。孩子们对父母的缺点总是极难容忍的。
他毫无讨论这事的愿望,就说:
“给我谈谈你父亲去世后发生的事吧。”
“妈妈认为鲁珀特应该上学……哪怕是上一所收费很低的学校,一天交费一便士,也总比不受教育强。”
吉塞尔达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她一直摘刺绣挣钱,绣的针线品非常漂亮,我发觉她缝制的刺绣品都很容易卖掉。可是,商店付给我们的钱非常少,向顾客们要价却很高。”
“就这样,你们到切尔特南来了?”
“我们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住处,”吉塞尔达回答说,“确实过得相当舒适。后来,鲁珀特被一辆四轮敞篷马车撞倒了。”
伯爵从她脸上看到惊恐的神色,从她说话的声音中也听出了恐怖之意,就用两手将她抱住了。
“这可是另外一件你一定要忘记的事,我的宝贝,”他说,“纽厄尔告诉我,再过六个月,鲁珀特就会跟常人一样走路了。在那以前,我打算给他请一位家庭教师。如果他六个月之后仍然需要治疗,我将安排他和你母亲到欧洲一处矿泉疗养胜地去度假。”
“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吉塞尔达喃喃低语说。
伯爵早已告诉她,他打算把林德园产业中的一幢房子交给查尔顿夫人,
“在林德园有几座迷人的小宅可供选择;如果你母亲愿意,也可住到你父亲遗留下来的宅邸里去。那些房屋离我们都很近,我想你母亲和鲁珀特在近邻中将会结识很多好朋友。”
伯爵停了停,又温和地说:
“不过你要是跟家里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多,把我撇下不顾,我可要吃醋啦。”
“你知道我决不会那样的,”吉塞尔达急忙声明说,
“绝不会,绝不会!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亲近不分离……每时每刻不分离……就象我一直所希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