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太平军想等石达开的决定,吴超越却不肯闲等着浪费时间,移营到了长江北岸后才过了一天,亲自勘探了地形后,吴超越很快就把攻城主战场选择在了地势开阔的黄州府城外,并针对太平军火炮大量集中在北门这一点,让炮兵在城外大量修筑临时炮台,准备以技术领先太平军火炮几个代差的后装膛线炮拔掉太平军炮台,削弱太平军的守城火力打开攻城道路。
拿定了主意,吴超越象征性的向曾国藩打了一个招呼,要求曾国藩出动湘军火炮助战,帮自军增强火力。然而令吴超越颇有些意外的是,一向抠门吝啬的理发匠老师不仅一口答应帮忙,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第二天就用火炮攻城,并且更加难得的主动派遣曾国荃率军保护炮兵阵地,防范太平军出城突袭。
理发匠老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是什么原因吴超越一时半会还猜不到,但是有了湘军火炮帮助后,湖北新军的火力还是得到了极大增强,到了第二天上午,当十五门后膛炮与六十余门湘军劈山炮联手轰击黄州城北门的时候,清军在火力也就彻底压制住了太平军的炮台火力,打得太平军的炮台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激烈炮战中,湘军的实心炮弹当然只是起辅助效果,真正能对太平军炮台形成致命威胁的始终还是吴军的苦味酸炮弹,只要能够打在炮台上炸开,苦味酸爆炸时发出的冲击波和四射的弹片瞬间就能把炮台上的太平军炮手清扫一空,苦味酸火焰也经常能够引燃炮台上的火药导致殉爆,如果苦味酸炮弹能够侥幸打到太平军的火炮近处,甚至还可以靠冲击波把太平军的火炮直接掀下炮台。最后再加上学自西方的先进炮兵技术和膛线炮的高精度,太平军的火炮也就很快在猛烈的炮火中陆续哑了火,逼得钟廷生只能是赶紧下令把火炮搬下炮台,以免火炮尽数报废,再无火力压制蚁附战时的清军。
在此期间,手中兵力不多的钟廷生始终没敢派兵出城交战,还连城上都没敢布置多少士兵值守,吴超越和曾国荃各自带来的战兵也就一直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但又因为阵地距离较远,吴超越和曾国荃也一直没能见面。最后,还是到了太平军火炮尽数撤下炮台,吴军后膛炮再也找不到有价值的目标可以开炮,吴超越下令收兵回营的时候,吴超越才专门抽空去了一趟湘军队伍,当面向曾国荃道谢。
在曾家几兄弟中性格相对比较耿直的曾国荃和吴超越处得还算不错,挥了挥手直接说了一句不必客气,然后又无比好奇的向吴超越问起吴军火炮精度奇高的缘故,吴超越也如实相告了,说了自军炮手接受过洋人军队训练,又大概介绍了膛线稳定弹道的原理。曾国荃听了更是艳羡,说道:“慰亭,你和洋人熟,能不能帮我们也买一些这种火炮?”
“小事一桩,我回去就给洋人下定单。”吴超越一口答应,接着又迫不及待的向曾国荃问道:“九叔,长毛布置在北门的火炮和炮台已经大部分被我们干掉了,我们明后天就抓紧时间发起攻城如何?”
“这事你得去找我兄长商量,我说了不算。”曾国荃无奈的摊手答道。
吴超越点头,又低声向曾国荃说道:“九叔,一会我去见老师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还请你帮忙多说几句好话,多帮我劝劝老师。黄州这里紧邻武昌府城,一天拿不回来,我这个湖北巡抚在武昌府里就一天睡觉不敢放心合眼。”
明知道自家大哥绝不会轻易下定决心发起攻城,但曾国荃还是随口答应,吴超越赶紧道谢的时候,一个吴超越的亲兵却拿着一道书信匆匆跑到近处,吴超越的亲兵队长吴大赛上前问明情况,然后把那道书信递到了吴超越的面前,说道:“抚台大人,黄胜先生刚刚派人从汉口送来的,说是关于军情大事的书信,十万火急。”
吴超越漫不经心的接过书信,当着曾国荃的面打开观看,然而只大概看得几眼,吴超越的脸色很快就变了,旁边的曾国荃看出不对,好奇向吴超越问道:“慰亭,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吴超越的神色稍稍有些慌张,一边把书信折好装回信封塞进袖子里,一边随口说道:“九叔,小侄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说罢,吴超越领了吴大赛等人匆匆离去,曾国荃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怎么在意,正要策马离去时,不料旁边的亲兵却低声提醒道:“九帅,吴抚台的信掉了。”
曾国荃一楞,低头一看时,却见刚才那道让吴超越神色大变的书信确实掉在了地上,然后电光火石间,曾国荃飞快就拿定了主意,向旁边的亲兵一努嘴,亲兵会意,立即拣起书信呈到了曾国荃的面前,曾国荃接过取出信件粗略看了一遍,然后也是神情大变。再接着,曾国荃就飞快把书信塞回信封,让自己的亲兵去追吴超越交还书信。再然后……
再然后,书信的大概内容,理所当然的就被曾国荃禀报到了曾国藩的面前,
“关于黄胜这个人,你们知道多少?”
这是曾国藩盘算了许久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而湘军方面的情报能力也相当不错,郭嵩焘马上就回答道:“黄胜,字平甫,吴超越同乡,得吴超越祖父资助到过花旗国留学,因为水土不服只在花旗国呆了一年就回到了大清,其后一直在香港任职,后来吴超越用书信招揽他,他因为受过吴家大恩一口答应,到了上海进了吴超越的幕府,一直为吴超越留守上海后方,替吴超越主持各种洋务,前些天才随洋人船队来到汉口。”
“果然是小滑头的死党。”曾国藩先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问道:“那他的才具如何?”
“不知道。”郭嵩焘如实回答道:“他来汉口没几天,学生的人还没探清他的底细,只知道他能说洋话,吴超越在汉口的各种商务,都是他负责主持。”
曾国藩不再吭声,旁边的刘蓉却说道:“如果那道书信真是这个黄胜写的,那这个黄胜不但精通洋务,在战略层次这个方面也很有独到之处,算是一个难得的大才。”
“孟容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郭嵩焘听得有些糊涂,疑惑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好象怀疑九将军看到的那道书信是伪造的?”
“太巧了。”刘蓉冷笑说道:“这么重要关键的书信,偏巧在吴超越和九将军说话的时候送到面前,吴超越又偏巧不小心遗落,给了九将军偷看书信的机会。太巧,巧得就好象是故意安排好的一样。”
“孟容先生,慰亭是故意给我偷看书信的机会?”曾国荃惊讶问道。
刘蓉冷笑着点头,说道:“他料定你会忍不住好奇偷看书信,也料定你一定会把书信内容禀报给大帅,所以很可能就在你打开书信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吴超越在用兵方面,可是出了名的诡诈多谋。”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曾国荃更加惊讶的问道:“他就不怕兄长真的把主力带进江西战场,让他单独面对长毛主力,把他逼到绝境?”
“他是想和我赌一把。”曾国藩终于开口,语气平淡的说道:“他故意提醒我这么做,可以把他逼得更狠,然后只要我按他的指点做了,我和他就一起走上赌桌了。他如果赌输了,就只能乖乖的向我们求援,求我们救他,我们也可以对他任宰任割,予取予求。”
“但他如果赌赢了,以后就用不着担心我对他的敲诈勒索,可以把湖北的钱粮军饷全部用来办理他的湖北新军,和我争功争宠,我也很难再有机会逼着他交出钱粮武器,还得在一定程度上反过来受他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