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到坏消息,但是突然听到这么大的坏消息,咸丰大帝还是腾的站了起来,黄牙齿几乎咬碎!然而彭蕴章却又抹着汗水说道:“还有,陈启迈还弹劾曾国藩敲诈地方,逼迫江西藩库纳银二十万两,私设厘局,未经朝廷与江西巡抚衙门准允就在江西各条道路设立关卡,强行收取货物厘金。除此之外,陈启迈还弹劾……。”
“够了!”忍无可忍的又是重重一拍伪龙案,咸丰大帝怒吼道:“朕不想再听了!朕只想问一件事,前些天曾国藩还在屡屡上表奏捷,九江弹指可破,怎么会突然打这么大的败仗?!屡战屡胜的湖南团练水师,怎么会突然几乎被长毛水师全歼?”
远隔数千里,养心殿里的奴才们突然不可能知道真正答案,但也正因为如此,奴才们才有更大的发挥余地,绵愉就马上跳了出来,说道:“皇上,微臣怀疑这和吴超越有关,适才曾国藩才弹劾吴超越贪功浪战,明知道湖北水师远不及长毛水师,为了贪占军功坚持不等湖南团练水师回援要与长毛水师决战。肯定是他那里吃了大败仗,这才连累了湖南团练水师!”
“惠王爷言之有理。”柏葰也武断的说道:“向荣也曾多次向朝廷奏报,说是水师最是难练,水师总兵吴全美操练水师一年半,方才为朝廷练出能在长江下游与长毛水师匹敌的大清长江水师。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吴超越操练湖北水师还不到半年,如此孱弱之军碰上长毛的虎狼水师,如何……。”
柏葰振振有辞的说一句,咸丰大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刚送来江西六百里加急的彭蕴章却是越听越糊涂,最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柏大人,且慢,柏大人,绵王爷,谁说湖北水师打败仗了?江西陈抚台六百里加急的最后可还有一条,弹劾曾国藩疾贤妒能,在长毛水师被湖北水师击败后,不肯及时出兵拦杀长毛水师败兵,有故意贻误战机之嫌。”
“什么?!”
咸丰大帝和柏葰等人同时惊叫出声,穆荫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眼眶,然后咸丰大帝这才想起叫太监把陈启迈的六百里加急拿到面前细看,见陈启迈发泄对曾国藩不满的最后一条确实与彭蕴章的口头陈述完全一致后,咸丰大帝难免更是傻眼了,疑惑说道:“看陈启迈的口气,吴超越在湖北象是打了胜仗啊?怎么朕还没收到吴爱卿的红旗报捷呢?”
这次没人再敢弹劾吴超越的贻误奏报了,彭蕴章也站出来替吴超越辩解道:“皇上,应该是在路上被洪水耽搁了,黄河决堤后洪水蔓延变化,时常阻隔驿道,导致西南各省的驿报经常被迫绕路进京,运气好的没碰上洪水可以先到京城,运气不好的就只能一再改道,甚至还被洪水包围耽搁更久,所以还出现过后发奏报先到京城的笑话,吴抚台的红旗奏捷现在还没送到京城,很可能就和黄河泛滥有关。”
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咸丰大帝赶紧冲彭蕴章喝道:“快,快回去军机处去侯着,如果有吴爱卿的红旗报捷,马上送来!”
彭蕴章连声答应,赶紧飞奔了回去等吴超越的喜讯,咸丰大帝则兴奋得直搓双手,连声说道:“但愿是一个大胜仗,但愿是一个大胜仗!吴爱卿已经快一年没给朕惊喜了,希望他这次是一年不鸣,一鸣惊人!”
悄悄交换着眼色,柏葰和绵愉这次是再不敢胡乱开口自讨没趣了,而那边翁心存却是忍无可忍,出列双膝跪下,朗声说道:“皇上,微臣要弹劾吴超越!”
正在兴奋中的咸丰大帝先是一楞,然后马上就把狐疑的目光投向翁心存——咸丰大帝可是很清楚老翁家和老吴家那些恩怨过节的。而翁心存却是毫无畏惧,拱手大声说道:“皇上,微臣知道,你一定会怀疑微臣是借机报复,但外举不避仇,弹劾更不能避仇!微臣此番弹劾乃是就事论事,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绝非发泄个人私怨,请皇上明查!”
“那好,你说吧,你弹劾吴爱卿什么罪名?”咸丰大帝吩咐道。
“对友军见死不救!坐视湖南团练水师被长毛水师全歼!”翁心存朗声说道:“从陈抚台的奏报来看,湖北水师是在上游打了胜仗,不管这个胜仗有多大,吴超越都应该乘胜追击,或是与湖南水师汇为一股,或是及时救援身出险境的湖南水师,然而吴超越却没有这么做,坐视湖南水师覆灭,故意对湖南团练水师见死不救这个罪名,吴超越无论如何都逃不过!”
咸丰大帝的脸色又有些难看了,那边的绵愉也象苍蝇闻到血一样的窜了出来,拱手说道:“皇上,老臣认为翁大人所言有理,且不说曾国藩与吴超越有师生之情,单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吴超越在获胜之后,就应该乘胜追击而下,与湖南水师汇为一股!若是如此,又那有湖南水师的湖口大败?南昌告急?”
咸丰大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盘算着随口向穆荫问道:“穆荫,你怎么看?”
穆荫倒是很想陪着翁心存和绵愉垂死挣扎,然而考虑到吴超越的两个强硬靠山和咸丰大帝后宫里那位很能进谗言的宠妃,穆荫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老实答道:“禀主子,这可能和湖北水师的实力有关。奴才清楚记得吴超越向朝廷奏报的湖北水师情况,湖北水师总共两个营千余人的兵力,船只也只有两条从洋人那里买到的旧炮船,以及二十四条由民船改建而成的轻便炮船和三十六条人力小划船,名为湖北水师,整体实力却连湖南团练水师的三成都不到。”
咸丰大帝的眉头终于放缓,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不错,就这么点船,吴爱卿能够打一个胜仗就已经很难得了。还要他继续增援湖南水师,实在是强人所难。”
无比愤恨的瞪了一眼军机处头号墙头草穆荫,绵愉还是不肯放弃垂死挣扎,故意自言自语的嘀咕出声,“这么看来,湖北水师打的也应该不是什么大胜仗了。”
耳根软得与煮熟面条一般无二的咸丰大帝脸色再度阴沉的时候,殿外又传来了彭蕴章的求见恳请,然后咸丰大帝才刚下旨召见,彭蕴章就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一边磕头一边喜笑颜开的说道:“皇上,吴抚台的红旗报捷到了,和微臣猜测的一样,驿卒确实是在路上遇到洪水阻隔耽误了时间,所以才刚刚送到。”
“哦,说说战况吧。”咸丰大帝一边叫太监转呈吴超越的捷报,一边不抱多少希望的随口吩咐。
“皇上,是大胜仗!”彭蕴章激动的说道:“吴抚台在湖北田家镇以寡破众,以少胜多,大破长毛水师八百余艘,击沉并缴获敌船三百六十九艘,阵斩长毛主将伪国宗石祥祯!”
“什么?!”
终于轮到咸丰大帝的下巴张脱臼了,旁边的穆荫和柏葰等人也是个个如在梦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咸丰大帝赶紧再细看吴超越的报捷奏折时,又惊叫道:“组织敢死队,驾驶小船装满火药冲进长毛船队自爆破敌?这个吴爱卿,连这么不要命的战术都想得出来?”
养心殿里鸦雀无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楚听到,过了许久后,绵愉才哼哼道:“这么不把士卒的命当命,这个吴超越,看来对湖北百姓也不会怎么样……。”
“住口!”咸丰大帝这次彻底是忍无可忍了,冲绵愉咆哮道:“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