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夫人一辈子玲珑心,此时却寻不到个合理的理由,只好将重孙拉出来。
姚珩岂会不知道姚老夫人心中所想,再看一眼沈毓,暗自叹息,她们二人,未免太过草木皆兵。
沉吟片刻,道:“内宅之事,一直是您同沈毓操持,我一个门外汉,也不知该如何备礼,你们二人裁夺便是。”
姚老夫人干巴巴应了声,道:“眼看荀丫头都快当娘了,我也不知何时才能抱上重孙。”
“毓儿嫁给你是低嫁高娶,你日后要是辜负了人家,莫说旁人,我第一个不依。”
姚珩心中只觉得无力,不知该如何说,沈毓才能放心,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心中憋闷,道:“祖母,孙儿晓得。”
“成家之人,竟还为了这种小事叫祖母操心,是孙儿不孝。”
姚老夫人心里不好受,姚珩这是嫌她管的多了,端起茶杯抿了口,道:“我如今年纪大了,也不知多早晚就两脚一蹬寻了你祖父去,在我百年之前,也不知还能操几回心。”
姚珩喉咙一涩,道:“祖母,您又说胡话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好日子在后头。”
沈毓再不好沉默,附和道:“夫君说的是,祖母如今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却还要为我们操心,莫说夫君,便是我,心里也内疚。”
姚老夫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要说出口的话,终是化成一声叹息,道:“既如此,你们便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两人走后,赵嬷嬷照旧为姚老夫人捏肩,犹豫着开口:“老夫人,奴婢有一言,说了您别见怪。”
姚老夫人掀开眼皮,道:“要说便说,你在我跟前,何时这般小心了?”
赵嬷嬷若有所思道:“奴婢是觉着,大奶奶心思,是否太过深沉了些?”
姚老夫人叹息:“倒也不怪她,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嫁给珩儿,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如今好容易安稳了几日,自然害怕旁人搅和。”
说罢沉默片刻,又道:“不过这件事,她的确是欠妥,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夫妻之间说明白就好,她巴巴儿来了,又不明说,珩儿心里,难免有疙瘩。”
赵嬷嬷失笑道:“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老啊!就别操心年轻人的事了。”
“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子管不了了!”
皓月轩。
姚珩自进屋,眼神便定定瞧着沈毓,轻叹一声,道:“你若心里有事,与我说便罢了,何必跑去叫祖母烦心?”
沈毓被质问,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道:“我,我只是心里不好受,又不知对谁说,这才去叨扰祖母,你若不喜,我往后不这样便是了。”
姚珩道:“沈毓,我既然娶了你,势必会敬你,尊你,给你体面,与你相敬如宾,但前提是,你要对我坦诚。”
说罢视线落在沈毓脸上,不错过她丝毫细微的表情。
沈毓几次想鼓起勇气,将事情原委告知姚珩,但一想到姚珩会离了自己,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道:“我晓得了,日后,若再有事,我第一个说与你,可好?”
姚珩有些失望,她还是不肯说。
好一个“山有木兮木有枝”。
若鞭柄上没有刻那句话,姬锦玹或许会将那马鞭归还,但有了那句话,再将马鞭送还,沈毓若瞧见,定然误会。
这般不磊落,不是她行事作风。
想来今日,沈毓定是对姬锦玹说过些什么。
姚珩瞧着沈毓苍白的脸,难免有些愧疚,声音柔和几分,道:“当真没有?”
沈毓强迫自己与姚珩对视,强装镇定道:“没有。”
事已至此,姚珩无心多问,眼眸垂了垂,道:“你先睡吧,我还有些公务,处理完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