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刘初不解问道。
金日单蹲下去,捡起一枚带锯齿的草叶,“这种草草原上叫做马上疯。据说马儿吃了它,稍受一些刺激,就会发疯的。中原人不比匈奴人养放牧,知道的不多。我本以为只有匈奴有此草,没想到,晋中也有。”
刘初的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她亦捡起一枚草叶,走到马奇案。
金日单好奇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马儿睁着纯良的眼睛看着她,她的心儿一软,将手中草叶吹挥,吩咐道,“将它牵回马厩。莫要再乱吃草料了。”
沿着长廊回到寝殿,杨得意正候在殿前,躬声问道,“公主骑马骑的开心么?”
“奴婢知道公主心里不痛快。然而陛下与娘娘不在,这里身份最高的就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顾全一下大局。至少在御驾到临汾,迎回陛下与娘娘之前,不要露了破绽。”
“杨公公,”刘初回头看着这个父皇身边的御前总管,问道,“公公在父皇身边多少年了?”
杨得意一怔,这一刻,悦宁公主身上威势重重,竟有几分刘彻的影子。
“奴婢从建元年间跟着陛下,到如今,也有几十年了。”
“那么,公公可知,”刘初微笑着问,“未央宫中,李婕妤与邢轻娥祖籍何处?”
“这……”杨得意有些讶异,不知刘初所问为何,想了想道,“刑轻娥与奴婢同乡,都是自蜀而来。李婕妤倒是长安人士。”
“这样啊。”刘初垂下眸,不知道是茫然还是失望,喃喃道,“都没有和晋中有关系么?”
“那倒不是。”杨得意微笑道,“似乎听李婕妤向陛下提过,她的母家济源,似乎就是在这附近的。”
晚风吹过,殿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过了片刻,刘初方抬起头来,看着杨得意,认真的道,“今日我问的,不许和父皇娘亲提起。”
杨得意心中微微一凉,这个最是纯稚可爱的公主,到底也走上未央宫里每个人最终都要走上的道路了么?
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改变?
然而陛下身边看惯世事人老成精地御前总管只是微微叹了一声。 道“奴婢谨遵公主意旨。”
刘初愣愣看着杨得意慢慢走开。抱着肩走进寝殿。殿内温暖地气息让她一瑟,莫愁连忙迎过来,道,“公主,你总算肯回来了。”看她脸色不佳,担忧问道,“公主怎么了?”
她看着莫愁。喃喃道,“我有些冷。”
“冷,”莫愁一愣。伸手试她的额,果然一片冰凉。
时虽近冬。晋中却没有多么寒冷。更何况,公主身上的衣裳并不薄,并没有冷的道理。
莫愁无法可想,只得道,“那奴婢给您拿件厚衣裳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任由莫愁拿了衣裳为她披上,伺候洗漱。上了榻,想起那一年的上林苑之事。
那件事里。娘亲失去了一个骨肉,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而卫家。失去了最后的圣宠,和皇后地生命。
而那样盛大的事变,最初,不过是因了一匹受惊发狂的马而已。
哥哥告诉她,那是因为当时地太仆之子,与阳石公主有私情的公孙敬声利用父亲职守,在她地马鞍里。置下了利针。
没有人相信他的辩解,毕竟,到最后,马总是发了狂。
那件事情掩过去已经三年多了,无法淡忘的,除了刘据,阳石,还有一个她。
因为,那是他们的错,才导致所爱之人受伤害,无法挽回。
潜藏己久的疑虑隐隐,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在今天被翻了出来,才渐渐清晰。藏在鞍下的针,真的被疏忽大意没有发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