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在一边笑说:“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了。苏姑娘,可要先看看莺儿为你安排的房间合不合适,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苏意娘温顺地点点头,凝望容若的眼神全是信赖,直似要将一生一心,尽交于他手,从此任他安置,绝无二心。
容若亦对她呵若珍宝,握着她的手,亲自送她去住处。
这里凝香、侍月却不急着去自己的房间,围在性德身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离别之情,又忙着问他,哪里身体不好,是受伤还是生病,有没有好好休息,赵仪有无尽到看护的责任,平时都吃什么补身子等等等,竟是没完没了。
性德只淡淡地一一回答,他向来是冷淡的性子,旁人就是火一般的热情,于他也不过云淡风轻。只是,若是以前,两个丫鬟这般围着他问,他不理不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现在,纵然问的都是并没有任何建设性的问题,他也没有任何焦躁的一一回答。
等容若一个人回来房里时,性德已经被凝香硬按到床上,足有三层的被子严严实实盖在他的身上,而侍月,从床不够舒服、茶不够名贵、房子不够挡风,一直批评到赵仪粗手笨脚,肯定没法子真的好好照料性德。
言下之意,幸好容若把她们带回来了,否则性德危险之至,极有可能一病不起,就此被粗心大意的容若、赵仪主仆毁掉这么一个绝世美男子。
亏得性德还能安静地听着,容若已觉头皮发麻,干笑两声:“行了行了,你们还不快去看你们的房间,莺儿替你们忙了一场,也得给些面子才是。”
凝香和侍月相视一眼,娇笑着退了出去。
容若站在门外看了看,这才把门关上。
“不要紧,我的耳目灵敏度并没有受影响,没有人可以瞒过我的耳朵,在外偷听。”
听到身后平静的声音,容若这才安下心来,回头看向他:“如何?”
性德回答得很简单:“不出你所料。”
容若神色微微一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应该难过,还是应该松口气,至少我不必对她太愧疚了。”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给不了你建议。”性德顿了一顿,才问:“谢家钱庄被挤提的事,怎么样了?”
现在的性德已经肯主动提出问题,而不是再被动地等别人说话了。
容若心中有说不出的欣慰,把今日一连串的不快郁闷也冲淡了。
他坐下来,从头开始,把自己亲见的整桩事叙述一遍。
性德一直静静地听,等容若全说完了,才淡淡道:“现在各方面的银两都已运到,局面基本稳定下来了?”
“是的。”
“那么,你还打算要做什么吗?”
“今晚,我去见他。”
“你确定?”性德从床上撑起身来。
容若深吸一口气:“我确定。”
他闭了闭眼,然后道:“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在没做努力的时候就放手,我珍惜每一份感情,我不会对人性绝望,我也不能看着我所熟悉的人,在我袖手的时候,走向无可挽回的绝路。”
性德眼神清明:“既然你决定了,我不拦你,多带几个高手,以防万一。”
“不,我不能带人,事关机密太大,知道的人不宜多,真带多了人,只怕反逼得他动手了。”容若叹口气:“我一个人倒不要紧,以我的身分而言,此时此刻的乱局中,活着的楚国皇帝比死了的,有价值多了。要杀我的话,以前有的是机会,既然以前他舍不得动手,今晚想必也不会动手。”
性德沉静地望着他,不说话。
容若也一直凝视他,眼神里满是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