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人几乎有点气急败坏了:“你……”
鹰飞根本没理他,忽的又大叫一声,把雪衣人本来要出口的怒斥给吓了回去。
鹰飞伸手指着性德的鼻子尖:“有件事咱们得先说好了,你可不能娶小老婆。”
不等性德回话,雪衣人已冷声道:“欠你的药材我会让人加倍送回神农会,你可以走了。”
鹰飞仍然不错眼地盯着性德,头也不回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用还了,药材银子我会替你们垫的。”
她温柔地看着性德:“你要治病的话,这些药够吗?以后我可以定时定量把最好的人参给你送来,对了……”
她几乎是款款深情地望着性德:“漂亮男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性德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明白,容若所说,头大如斗是什么意思,终于理解,为什么人类会动辄满身冒冷汗。
而雪衣人则是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扣过去。
他出手太快,鹰飞的全部注意力又一直放在性德身上,一时不慎,竟让他扣住脉门。
“慢走,不送。”
话音未落,鹰飞整个人就变成了飞向天际的流星。
性德目光清明如电,自是看得出,这信手一掷,雪衣人竟是难得地全力施为,鹰飞在半空中,曾有十三次试图改变去势,却最终失败。这一掷,雪衣人因心头恼火,几乎用尽全力,等到鹰飞落地之时,必会受到很重的内伤。
即使是在这种困境中,鹰飞的声音仍然远远传来:“漂亮男人,我还会来找你的。”
性德不觉哑然失笑。
雪衣人至此,也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平生难得地苦笑一声。
天地间的杀气忽的烟消云散,众人身上的压力也猛得一松,各自舒出一口气。
莫苍然抱着赵承风站起来,望着远处鹰飞消失的方向,不自觉叹了口气。在心底深处,他确实希望,自家主子赶紧把性德这个怪物打包送给庆国的女人,一来,免了他们的大麻烦,二来,也可以乘机和庆国人套套交情。
庆人尚武到了极点,占据高位的,一定是搏斗技巧最好的人。以那女子的强悍勇毅,在庆国地位肯定不低,那么大一笔药材,她随口就免了,又可以承诺无限额地提供人参,更加证明了她所拥有的权力之大。
庆国女人能征善战,悍勇绝伦,天下皆知,这样一股力量,竟然不肯好好拉拢,反而肆意得罪,这个真是……
莫苍然好不容易把满心的埋怨咽下去,忽觉身上一冷,惊而抬头,雪衣人冷电般的目光正向这边扫来。
他一怔之下,立刻记起手中仍在晕迷中的赵承风,心间一凛,一屈膝跪了下去:“主上,承风他不是故意的。”
雪衣人眼中的冷锐之气,更加寒不可当。
莫苍然情不自禁,微微颤抖,却还是不忍心放开赵承风。
他正欲继续哀求,性德忽的开口:“他不是为赵承风而生气,他只是气你追随他这么久,竟然不了解他。”
雪衣人猛然回首,目光如箭,对着性德逼视过去。
换了普通人,在这种眼神下,早就心神失守,惶恐失语了,可惜他面对的人是性德。
“赵承风受了重伤,又一路压抑伤势狂奔,让他的身体伤上加伤,若不及时救治,后患无穷。刚才那一击,只是把赵承风胸口的淤血打散,从口里吐出来,不为罚他,只为救他。凡事行动比思考快,又不擅解释,是很愚蠢,但自命忠义却完全不能体会主人的用心,更加可笑。”
淡然的语音,说得莫苍然脸色阵阵发白。
雪衣人却冷哼一声,满是不悦:“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性德望着他,用同样淡然的语气说:“身为首领,凡事任性,不思大局,兼且从不肯和下属交心,是你太骄傲,又或太愚蠢呢?”
他说来冷漠平常,其他人却大多面现怒色。
或者性德说的都是实话,但大部分人,都对战神般的主人有着不可思议的盲目崇拜,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不敬。若不是雪衣人以前发过话,不许手下对性德不敬,这时侯就该扑上去,扬拳头,挥刀子,教训这个明明失去武功,却还骄傲得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怪物了。
只有雪衣人神色如常,他只是徐徐仰头,遥望天空。
那么广阔的蓝天,遥遥无尽,映不出,他忽然孤寂起来的眼神,谁又能听到他这一刻,忽然浮上心头的叹息:“我从来不是一个好首领,但谁又会在乎。我的愿望,从来不是成为一个好首领。”
然后性德那仿佛轻飘飘,浑若无意,却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