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安关关城并不大,城内只有两条大街,呈十字状,连接着阳安关的东西门和南北门,城内除了驻军之外,也只有少量的居民,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贯甲持械的将士,典型的一座要塞性的关城。
阳安关的署衙就座落在十字街口,傅佥是关中都督兼领阳安关守将,不过众所周之,关中尚在曹魏的手中,傅佥的关中都督是遥领虚职,和胡济的汉中都督、罗宪的永安都督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这种荣誉闲职也有它的好处,傅佥至少现在也是二千石的官员,和胡济罗宪是平级,只不过是实权上面有着天壤地别。
既然来到了军中,接风宴也自然带着些粗旷的气息,傅佥吩咐军士宰了几只羊,将整只的羊置于堂前架在火上烤。军中伙夫的手艺显然不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烤羊已经是呈现出金黄的色泽,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堂前飘散,令人食指大动。
伙夫飞快娴熟地将羊肉片下来,搁在盘中,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几案上。酒也是好酒,虽然很浑浊,但飘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傅佥只说了声随意,张乐已经是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了,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眼前的一大盘羊肉已经被他风卷残云一扫而空,边吃边含混不清地道:“好酒……好肉……”
刘胤不禁是一头黑线,心中大汗,张乐不仅人长得猥琐,吃相更猥琐,哥们拜托啊,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富贵人家出身,这付吃相,恐怕比三年吃不到一顿饱饭的饥民也差不到那儿。刘胤和张乐接触的久了,自然知道张乐的性格如此,向来是我行我素,不分场合,倒不是真缺那口吃的。
阳安关副将蒋舒很是矜持地一笑,吩咐伙夫再给张乐添一盘羊肉上来,呵呵一笑道:“张都尉在京城享用惯了珍馐佳肴,军中的粗鄙之食自当是别有另一番风味,张都尉别客气,直管享用便是。”
张乐一听,不乐意了,立刻把脸沉了下去,“叭”将筷子扔到了几案上,冷冷地注视着蒋舒,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妈的,老子不就是嘴快点,多吃了几口羊肉,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蒋舒眼中掠过一丝尴尬,不过他很快泰然地举起酒杯,朝着刘胤道:“难得刘右丞光临敝关,在下代表阳安关的全休将士敬刘右丞一杯,请!”
刘胤暗暗地打量了一下蒋舒,心道就是这货在最紧要的关头变节投敌,最终导致了傅佥战死和阳安关失守,也使得姜维的整个汉中防御体系全面崩溃,如果论责任的话,蒋舒堪称是蜀汉灭亡的第一个罪臣。
看来得提醒一下傅佥,要他提防一下蒋舒,虽然傅佥便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岳父,但傅佥也算得上是蜀汉后期难得的悍勇之将,如果枉死在蒋舒这种小人的手中,也确产是令人扼腕而叹。
至于把蒋舒调出阳安关要隘,刘胤想也没想,就算是傅佥也没有人事调动权限,所有汉中的人事任免调动,皆在姜维一人手中,何况说蒋舒投敌,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刘胤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宴会之后,傅佥请刘胤到自己的书房单独会面,毕竟翁婿之间,还有私人的话要说。
傅佥先是寒喧了几句,简单地问了一下亲家母的健康状况和刘胤就职中尉右丞的事,刘胤恭恭敬敬一一禀明。
接着傅佥话锋一转,问到了女儿的身上,毕竟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同时傅佥的神色,也为之黯淡了不少。
“月华的病,可曾好些了?”
刘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未曾。家中遍寻蜀中名医,也曾用药无数,只是月华的病一直未有好转,可叹神医华陀冤死于曹操之手,其医术未有真传,否则或许有救治的法子。”
傅佥怅然地长叹一声道:“月华自幼丧母,我长年投身军旅,数载难得一见,月华聪慧乖巧但性格孤僻,丧子之痛让她无法释怀,遂得此病,恐怕今生无望治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婿肯应否?”
“岳父但讲无妨。”
傅佥沉默片刻道:“月华身患此疾,恐怕无法再侍奉贤婿,贤婿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理当择佳偶再娶之,以续安平王之香火。某亦别无所求,只求贤婿能善待我那可怜的女儿,余愿足矣。”
第73章 提醒
刘胤很是吃惊地看着傅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傅佥会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刘胤也根本就没有抛弃傅月华的打算,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是因为在安平王府受到了伤害才会疯掉,于情于理也不应该让她再受到伤害。
傅佥则是另一番的想法,女儿已经疯了,自然不可能再服侍丈夫,也不可能再为安平王府接继香火,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刘胤休妻再娶的话,那也是合理不过的事,傅佥心疼女儿,也只是希望女儿在有生之年能有个依靠,至于正室的地位在否,傅佥已无意再去争取了。
“岳父放心,此生小婿绝不会辜负月华。”刘胤正色地道。
“好!好!好!”傅佥连道了三个好字,涩然地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不过还请贤婿能体谅为人父的心情,在月华身上,我亏欠的太多了。”
“岳父不必感伤,就算月华真的不能痊愈,小婿也绝不会休妻再娶,毕竟是我们刘家有负于她。”既然穿越到了三国,继承了刘胤的身体,那么自然也就继承了刘胤的一切,那个刘胤该负的责任,他自然也不能去推诿,不过还好,虽然不能休妻再娶,但这个时代还是可以纳妾的,否则一世守着一位与自己没有半点感情的精神病患者,只怕刘胤自己也得疯掉。
傅佥满含感激之色,不过这个话题说到这儿,再说下去也就没有必要了,他故意岔开,道:“贤婿此来汉中,可是有公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