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奂无助地看向大殿之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司马炎的亲信,众口一辞地要求他禅让退位。几乎看不到什么的反对之声,曹奂心中一阵的悲凉,他很清楚,司马炎已经是等不及了,刚刚继位为晋王,就要篡国夺权。
曹奂的目光,打量在了司马炎的身上,不过此刻司马炎却是神色如常,看不到任何的悲喜之色,尽管朝中此刻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幕后导演的,但此刻司马炎在朝堂之上表现出来的那份从容与气度,似乎很难将他和一位谋篡者联系在一起。
最后,曹奂将目光放在了站在另一边最前列的司马孚身上,司马孚几乎是朝堂之上列在前列唯一没有开口说话的大臣了,听得诸臣如此聒噪,司马孚干脆微闭上了双目,站在那儿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
“司马太傅,不知您意下如何?”曹奂向司马孚问道。
司马孚原本不准备开口的,不过曹奂既然点到了他的名,他也就出班揖礼道:“臣司马孚既为魏臣,终身不背魏也。”
司马孚对于贾充的提议,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一生只做魏臣,终身不背叛曹魏,如此大势所趋之下,司马孚自然也完全能读懂形势,他已经是近八十的高龄了,都已经过了古来之稀,对于司马孚而言,再多的权力富贵也是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虽然他没有能力阻挡司马炎上位的决心,但却可以做到洁身自好,不与之同流合污。
曹奂对司马孚的回答也深欣慰了,能在朝堂之上,听到一点点的不同声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就在此时,黄门侍郎张节大喝道:“贾司徒此言差矣,昔日武祖皇帝东荡西除,南征北讨,功勋着著,方有这天下基业。今陛下英明睿智,有仁君风范,有德无罪,何故要让与人焉?”
司马炎不禁是脸色大变,他万没有想到半路竟然跑出一个张节来大唱反调,怒道:“此社稷乃大汉之社稷,昔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立魏王,篡夺汉室,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吾今日与汉家报仇,铲除奸恶,有何不可?”
张节并没有因为司马炎亲自出马就心生畏惧,抗声道:“魏之江山,尔来四十五年矣,民心归附,社稷昌隆,晋王此刻迫陛下逊位,与篡国之贼何异?”
司马炎大怒,喝道:“尔敢胡言妄语,不知死活。”立刻下令殿前的金瓜武士将张节仗毙于殿前阶下。
金瓜武士立刻上前,挥舞着金瓜就砸了下去,张节临危不惧,依然是骂不绝口,血染台阶。
曹奂看得是触目惊心,饮泣不止。
司马炎冷哼一声,傲然地看了一眼殿上,拂袖而去。
贾充道:“晋王发怒,朝野俱震,陛下若不想步张节的后尘,还是退位为好。”
曹奂期期艾艾地道:“朕虽不肖,但也知祖父江山等来之不易,怎敢轻弃?”
贾充道:“天下有德者居之,今大势至此,天数如此,陛下岂可逆天行事?陛下何不思高贵乡公?”
曹奂暗叹一声,神色戚惶,满面苍凉地道:“事已至此,又当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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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绕道荆州
贾充呵呵一笑,道:“那就要看陛下是想效秦二世,还是汉献帝了?”
曹奂自然也明白,同为亡国之君,秦二世胡亥和汉献帝的命运还是截然不同的,胡亥被权宦赵高所杀,落得死无葬身之地,汉献帝禅让之后,倒也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山阳公,最终得以寿终正寝,如果真要让他来选择的话,自然是宁可做汉献帝不做秦二世了。
他黯然地道:“做秦二世该如何,做汉献帝又该如何?”
贾充道:“如果陛下想效仿秦二世的话,到也不难,等着晋王发怒将您废黜,到时臣也无法保证陛下命运如何。如果陛下愿效汉献帝的话,重修受禅台,具大礼,禅位与晋王,如此上合天意,下顺民情,臣可保陛下一世为王,安享寿祚。”
曹奂目视满朝文武,唯一敢仗义出言的张节已经死在了殿阶之上,那鲜血淋漓,似乎在警示着曹奂如不从命,这就是他的下场,他悲凉地暗叹了一声,知道曹魏的江山已如那落花流水一般,无可挽回。
沉默了良久,曹奂最终接受了贾充的建议,下召禅国,令贾允监修受禅台,择吉日禅位。
当然,这过程将会经历漫长的几个月,禅位大典是一件极为隆重的大事,光是各项准备工作就得很长的时间,另外受禅台的修筑需要时间,而司马炎也会假惺惺装模作样地谦让推辞一番,曹奂还得再令人草拟诏书再降诏禅位,如此往来,三辞方许,当年司马炎为了这个皇位也是迫不及待的,他也不愿意拖到明年。于是最终敲定了禅让的时间——十二月初一。
曹魏旗帜徐徐地落下,一个新兴的王朝正在冉冉新生,世事沧桑,风云变幻,王朝的更迭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之中的须臾一刻,但强大的曹魏在三国之中第一个亡国的。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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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风云涌动,暗流激荡,不过这一切都和刘胤再没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刘胤,已经坐在了舒适的马车之上,乔装成商人巨贾,从容不迫地望荆州而行。
当日穿过长长的秘道,刘胤一行抵达了北邙山的山脚下。秘道的出口就在一座规模不大的农庄之内,与魏军的军营几乎背靠背。只有咫尺之隔,但魏军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洛阳方向,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处荒敝的田庄之内,还会有司马炎通缉的要犯出现。
接应刘胤的,是洛阳司的间军司马褐竹,身材短粗,皮肤黝黑,乍一看。和普通的农夫完全没有两样,不用乔装改扮。魏军也不会把他和蜀国奸细联系到一块儿。
“卑职褐竹参见白杨大人。”褐竹并不知道刘胤的真实身份,他只是奉陈寂的命令在此迎候并将刘胤安全地护送回关中。事实上,此次洛阳之行,除了陈寂之外,洛阳司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刘胤的真实身份,这也从一个方面保证了刘胤的安全。
张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嚷嚷道:“这鬼地方,还真不是人能呆的地!”地道既狭且长,大多的时候,都得人弯腰才可以通行,还有许多狭隘之处。甚至得手足并用,这长达数里的秘道,简直比平地上走几十里都辛苦,蹭的满头满脸都是尘土,张乐不禁是抱怨连连。
褐竹连忙低声地道:“这位大人,请勿喧哗,旁边就是魏军军营,搞出动静来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妙了。”
张乐抬头一看,可不是,那边军营边上正站着两名魏军岗哨,相隔了只有几百步的距离,就连魏兵身上铠甲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所幸那两名哨兵的目光一直是望向洛阳方向的,否则很容易看到了刘胤一行人。
张乐吐了吐舌头,噤声不言,虽然他一肚子的牢骚没发泄,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在褐竹的带领下,离开了这座田庄,进入到了北邙山中,秘道已经暴露,再留在秘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