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蜀军如果撤离的话,是不会有任何人员的损失的,唯一损失掉的,就是无法带走的信都城。
刘胤向来不会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就算信都是冀州的州城,无论战略价值有多么的重要,但只要是牵涉到整个军队的存亡的高度,刘胤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掉,城池是死的,它就摆在那儿,现在放弃,并不意味着将来就没有机会再重新夺回来。
而军队折损了,却是一个不可逆转地后果,刘胤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晋军三路人马齐至,在兵力的对比上过于悬殊,刘胤完全没有与之拼到底的打算。
“传令诸军,全部撤退,务必于明日凌晨之前,撤过漳河。”刘胤很快地下达了军令。
方才还在积极请战的张乐、傅着他们都愣住了,现在蜀军明显地占据着上风,正是追着文鸯穷追勐打的好时机,而刘胤非但没有乘胜追击的念头,反而是下令撤退,这个命令简直就是让人匪夷所思。
“大哥,乘胜追击的话,就算灭不掉文鸯,那至少也能打得他吐血,现在放弃,岂不可惜?更何况撤军漳河以北,那就必须要放弃信都城,咱们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的围,现在却白白拱手让人,却是为何?”张乐很是纳闷,不解地道。
刘胤道:“二弟,战场之上,眼光必须要放得宽一些,绝不能盯着一些蝇头小利的上面,固然我们对文鸯占据着优势,但这种优势是建立在晋军其他两路人马未至的前提下,现在司马骏从南向北,马隆从东向西皆围了过来,如果我们与文鸯陷入缠斗,岂不正中晋人的下怀,再想突围,就不是那么地容易了。”
张乐不禁为之语塞,也的确,他的眼光没有刘胤那么长久,大局观上更是逊色,只是盯着文鸯的这一支败军,却不知晓另外的两路晋军已经是星夜兼程而来,而这两路大军的杀到,势必将根本性地扭转信都的战局。
刘胤的决定,是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许多人面临这样的决择时,往往会迟疑不决,毕竟是一座州城啊,如此重要的城池,已经连续地坚守了十余日,现在却要放弃,从情感上来讲,是很难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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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军的撤离,就只发生在一夜之间,等文鸯发现的时候,蜀军早已不见了踪影。
按理说蜀军已经突破了晋军的防线,文鸯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了,困守在大营之中,死守坚据,就等着司马骏的援兵了。
夜里蜀军没有发动进攻,文鸯倒也不以为然,夜间蜀军也需要休息,可以预想的是,明天白天的战斗将会是十分的激烈。
为了防止蜀军偷营,文鸯几乎一夜都没怎么合眼,捱到天亮的时候,文鸯下令晋军进入到了最高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但眼看着红日高升,晋军大营外面却是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似乎也太不同寻常了,文鸯大皱眉头,立刻派出了斥侯兵去查探缘由。
很快文鸯就得到了回报,蜀军已经全线撤退了,漳水以南,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蜀军的身影了。
“信都城呢?”文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明显地为之一怔,漳水之南,可是包括了信都城在内的,晋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拿的下来的信都城,真的也无人驻守了吗?
“信都城城门大开,里里外外再无一兵一卒把守。”斥侯禀道。
尽管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但文鸯也知道斥侯侦察的结果不会有什么错误,于是文鸯决定带兵去看看。
晋军大营距离信都城也不过才是十余里的路程,文鸯快马飞驰,片刻光景,就已经来到了信都城下,果然如斥侯兵所言,信都城的大门洞开,城门口处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空城计?
文鸯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地就自我否定了,因为斥侯兵已经入城探查过了,完全可以排除蜀军在城内设伏的可能。
“刘胤为何会放弃信都?”文鸯入城之后,思考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千辛万苦也没打下来的信都城,此刻却是唾手而得,这种感觉让文鸯觉得很不真实。
就在此时,城外突然之间杀声四起,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文鸯身边的人顿时冷汗直冒,脸色发白,如临大敌。(未完待续。。)
第929章 捡了个大漏
难道真的是中计了?
文鸯也是悚然一惊,如果城外真的有蜀军的埋伏的话,那情况就不太妙了,毕竟这次文鸯进信都城来,也不过只带了一两千的骑兵。
指望一两千的骑兵能守住信都城,那纯属扯淡!文鸯不敢怠慢,立刻率兵冲出城去,如果真的中了蜀军的埋伏,在空旷的野地上,骑兵还有逃跑的机会,但如果被堵死在城中,那可就真的要死了。
刚一出城,就看到信都的东面,尘烟大作,铁骑隆隆,有扑天盖地之势,向着信都城席卷而至。
文鸯定睛一看,尘烟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晋国的旗号,原来并不是蜀军的伏兵,而是晋国的青州军杀到了。
既是自家人马,文鸯也就安心了,他吩咐手下骑兵亮出自己的旗号,列阵相迎。
先前文鸯心中还有一个疑团,那就是蜀军为何会撤得如此匆忙,现在看来,这便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了,原来是青州的援兵已至,刘胤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所以才主动地撤走了。
好个奸滑的刘胤!
文鸯顿时生出一丝的无力感,刘胤的运兵之道果然异于常人,该打的时候,迅勐有力,不给对手任何的喘息之机,该守的时候,固若金汤,滴水不漏,不给对手任何的可趁之机,该撤的时候,却是雷厉风行,果决专断,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这样的对手,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冀州的州城,那可是重中之重的战略要地,说放弃就放弃了,没有半点的栈恋,拿得起放得下,如此的胸襟气魄绝非是一般人可比的。
可以预见,刘胤无论此前还是此后,都必将成为晋国的大敌,如果天下真有人可以撼得动晋国基石的话,那必定也是刘胤无疑。
文鸯这边胡思乱想,对面却是来如疾风,一彪人马很快就冲到了眼前,旗帜上赫然显现着大大的“马”字,毫无疑问,来者正是青州刺史马隆。
马隆发迹于青州,在此之前,也不过是兖州的一个小小武官,此前从未在洛阳任过职,所以文鸯也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显然对面的青州军也看到了晋军和文鸯的旗号,原本抱着的敌意顿时也消散了,人丛之中闪出一将,白马银甲,披了一件绿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瘦,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与寻常那些槐梧有力,威勐高大的武将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