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九门提督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掌控着出入京畿的要塞,也算得上是要职,不过官职等级上却不是很高。太后长兄慕毓泰虽说赋闲在家,但仍有正二品的镇北将军的挂名,如此安排甚是奇怪,慕毓藻不由惑道:“这是什么缘故?莫非,最近京城里有点不太平?”
“太不太平,就看咱们的安排了。”太后语气慨然,又道:“另外,大哥家的两个侄儿颇堪重用,从前也是在青州战火中历练长大的,未免放在京营闲置,所以准备将他们调入东、西近卫廊做事。”
“这是何故,愈发让人不明白了。”
太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放下酒杯,“二哥可还记得,从前月儿被人送回来的事?”
“听五弟提起过。”慕毓藻点了点头,“仿佛听说是一个外省来的年轻人,为人甚是洒脱,也没收金银,最后连姓名都没留下便走了。五弟爱惜他是个习武的人材,私下还惋惜了好久。”
太后抬眸看向兄长,缓缓吐道:“那个年轻人,便是忻夜。”
“啊?!”慕毓藻吓了一大跳,饶是他素来城府良深、性子沉静,此刻也不免显得万分惊讶,压低声音问道:“娘娘是说,当日救月儿的人是……”
“没错,是他。”太后眸色复杂,夹着诸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已经让人仔细打听过,现如今被皇上提拔到了近卫廊,年初才调来的,用的还是‘颜忻夜’这个名字。”
“竟是这样……”慕毓藻还在惊动中尚未回转,良久没有言语。
太后却早已沉静下来,继续道:“现如今的朝臣中,凡事有可能见过先光帝爷的人我都理了出来。”说着,从身侧抽出一个密封信袋,“这是列出来的官员名单,你负责想办法调开,或者给个虚名闲职,或者去外省,不中用的就免职回家去,总之不能再留在朝堂之上。至于内宫里的老宫人们,没有几个长寿的,剩下的人我自会安排,你不用再操心。”
“是。”慕毓藻将信封小心收好,正色道:“四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办的一丝不漏。”
“回头皇上那边问起,我自有说法,你也不用管。”太后抿了一口清酒,润了润略微发干的嗓子,“还有就是,我也不便总是召咱家的人入宫,大哥那边由你仔细告诉就是,允成、允行也要知道,这是两个稳重的孩子,心里有个底儿,到了近卫廊才好保护忻夜。至于旁人则绝不可以泄漏,允璋、允琮不管这档子事,不必告诉,只要大哥父子三人清楚就行了。”
“是,这些都是明白的。”
太后又道:“云琅那边不用着急,回头等我安排好,有机会了,我再亲自跟他细细说明,眼下乱糟糟的,咱们急着先把该办的都办了。”
兄妹俩将该说的要点都说尽,然后又仔细的斟酌了一回,眼看天色已晚,慕毓藻匆匆吃了几口饭,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斟酌办事。”
“不急,再等一小会儿。”太后放下手中金箸,朝外扬声,“把瑜妃叫过来,说是她父亲来了,父女俩见个面儿,也好说几句家常话。”
慕毓藻歉辞道:“有娘娘在宫中照顾教导着允潆,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也没什么要紧的话,不必如此麻烦了。”
“不是为你,是我有几句话想要顺道交待她。”太后慢慢绽出浅笑,透着让人猜测不透的深意,“我这里有一个天大的人情,等下正好送给允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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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桓帝便收到了好些官员调动的折子。朝中官员众多,有些年老不管事的、或者是久未出任要职的,皇帝连姓名都未必听说过,但是同时调动十几名大小官员不免动静太大。然而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关联,并且有升有降,完全摸不出什么规律来,心下疑惑不解,只好来到弘乐堂请安,闲话之际问道:“母后突然整肃了这么些人,儿子不甚明白,想来母后有什么深意在里面,是儿子没有体会到。”
“哪有什么深意?”太后漫不经心的笑着,声音平静似水,“不过是看有些老臣白占着官员位置,又不见为朝廷出什么力,只是白白浪费粮食俸禄,所以就重新安置的一下。”
“这样”桓帝点头微笑,仍是一脸迷惑不解之色。
“说起来,这也都是被允潆闹得。”太后大约看穿了他的心思,又笑,“她最近整天在母后身边唠叨,说是皇上刚刚亲政,新朝就应该有点新气象,不能总不给下面的年轻人一点机会。母后想了想,朝中也的确该换点新人了。”说着,朝桓帝笑道:“如今正好留出不少空缺,你那边若是有什么合心意的人才,青年才俊、风流才子之类,多多的提拔几个罢。”
桓帝的确有提拔年轻人的意思,打算亲自培养一批好用贴心的要臣,只是自己刚刚亲政不久,若是将朝中官员大批朝臣该任,只怕那些元老重臣不服,况且若是动到太后用过的人,难免会有不孝之名,因此一直迟疑着等待时机。如今太后亲自调了人,那些老臣们自然不好说什么,再者太后也发话让自己提拔人,一切都可谓是大畅心意。
桓帝心中激动不已,起身谢道:“还是母后心疼儿子,凡事都替儿子想妥当了。”
“天底下,哪有不为儿女着想的娘亲?”太后语中另有所指,末了笑道:“坐着吧,跟母后也要这般客气么?瞧你高兴的,掩都掩不住。”
桓帝闻言笑道:“儿子沉不住气,倒让母后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