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的那小子,萧焕,他在女真大营里受寒,吐血不止,要死了,快跟我去救他!”我真想掐死这个做什么都慢悠悠的老山羊胡子。
郦铭觞照旧慢悠悠地拈着颌下的胡须,脸色却渐渐冷了下去:“他不用我救。”
我一下愣了:“什么?”
“他吐血是老毛病了,如果次次都会死的话,那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郦铭觞拈着胡须,淡淡地瞥着我,“他告诉你我不去救他他就会死了?”
“他说只有你才能救他,他还让我告诉石岩,让蛊行营出城埋伏,等号令……”我喃喃地说着,头脑有些发昏,洞开的房门外吹进来一阵寒风,吹得我身上一阵冰冷,我猛地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郦铭觞冷冷地笑:“傻姑娘,他骗你的。”
15
寒风吹过空旷的庭院,发出呜呜的声响。我终于想起,从我进到关内开始,校场上就已经开始集合整装待发的官兵,而等我找到郦铭觞时,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拥进了校场。
我猛地转身,走向门外。
石岩伸手挡在门口:“皇后娘娘,请恕卑职无礼,万岁爷的口谕,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全,只要娘娘进关,就不得再出关半步。另外,万岁爷让皇后娘娘带回的口谕,卑职已经知道了,这就去布置蛊行营的人马。”
“我要和蛊行营一起出关。”我直视着石岩的眼睛,“我要出关。”
石岩依旧沉稳得像是一块万年不动的山岩:“卑职罪该万死,恕难遵从皇后娘娘懿旨……”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指已经按在了他腰间的佩剑上,三尺青锋倏然流出,我把剑抵在自己的咽喉下:“我说了,我要和蛊行营一起出关。他不是说为了我的安全吗?那么等他回来之后,是放我出关的罪责大,还是让我自尽了的罪责大?”
石岩静默地盯着我的眼睛:“皇后娘娘不会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不要随便以你的心思来忖度我的,我说到做到,让我出关。”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岩,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有机会夺下我的剑。我手上微微用力,剑锋刺入皮肉,几滴血流了出来。
石岩依旧不说话。
“让她去吧。”一直靠在床头似醒非醒的郦铭觞忽然说了一句,“跟着蛊行营,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这小姑娘脑子有点坏掉了,不要跟她较真为好。”
石岩转头看了看郦铭觞,恭敬地行了个礼,说:“但是郦先生……”
“那小子回来后有什么微词,叫他来跟我说好了。”郦铭觞笑着。
石岩点了点头:“有郦先生这句话就好。”然后看向我,“皇后娘娘。”
我知道他是同意我跟着去了,从咽喉上拿下剑,塞还到他手里,抬腿就要出门。
“小姑娘,”郦铭觞开口叫住我,“一定要自己亲眼去确认一下吗?他毕竟是冒险去救了你回来,就此领了这份心意不好吗?”
我冷笑一声:“郦先生,我想你是会错意了,我是自己逃回来的,不是被谁救回来的。而且我很讨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非常讨厌,所以一定要亲眼去看。”
我不再理会郦铭觞,抬脚跨出门槛,边走边问跟在身后的石岩:“蛊行营这次来了多少人?”
“一百五十三名,统领班方远没有来。”石岩回答。
“仓促之间,能调回一百多名,已经很多了。”我点点头,“给我找套蛊行营的衣服换。”
石岩垂手答应:“遵命。”
我笑了笑问他:“老实说,万岁潜入女真大营去营救我的时候,你很不以为然是不是?”
“卑职不敢妄自评判圣断,但是在万岁爷潜入女真大营之前,卑职曾不怕死地问过万岁爷为何要这么做。万岁爷当时回答说,对方的归无常是个很难缠的角色,他害怕另派他人去会有闪失。”石岩答道。石岩的沉默寡言在朝中是很出名的,非有必要,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这次破例跟我解释这么多,看来是真的希望我能打开心结体谅萧焕。
打开心结吗?我扯动嘴角算是笑了,如果心里的那个结很死的话,该怎么解?
不愧是帝国训练有素的最精锐部队,蛊行营的行动很迅速,等开门迎战的大军在关前摆开阵势的时候,这一百多人已经从长城的烽火台迂回到了角山上。
这次前来的一百五十三个御前侍卫全是武林好手,相比之下我的三脚猫轻功就有些微不足道了,石岩为了不让我拖后腿,挟着我的腰,带我在山顶上腾挪疾行,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埋伏的地点。
从这里望下去,角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山海关前广阔的雪地上已经排开了一色玄色甲胄的大武将士,作为大武帝王徽号的火焰旗随风招展,旗帜红黑相间,仿佛在茫茫的雪原上腾起的朵朵红焰。红焰之中,十几万大军列队而站,军容整齐,众人齐声高喝,一时军威大振。
城前排开的几乎是关内兵力的一半,十几万大军变换阵型,分出一小股中军,直插驻扎着女真大营的山谷。
这股中军看上去很像要直冲到女真大营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出他们的皇帝。中军冒进,是兵家大忌。
果然,在这支玄色大军的阵型变换成一支箭头样的形状时,关前靠海那一侧的雪原下突然冒出一队队女真骑兵,与此同时,山谷中的女真大营中也奔出黑压压的骑兵。
形势陡转,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