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贾元春看着这个陪着自己长大陪着自己进了雍王府,陪着自己进了宫的侍女,泪珠直滚落下来,“抱琴,他怎么没了,他怎么没了啊?”她已经三十一岁了,又没圣宠,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希望,是她还有贾府的未来啊,怎么千小心万防护的还会落了胎呢?
“娘娘!”抱琴陪着她哭,她比贾元春更明白拥有一个孩子在皇宫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便没有圣宠没有势力雄厚的家世也能在宫中立足,不致于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怠慢。
“……皇上有没有来,有没有查出是谁害了我腹中的小阿哥?”她红红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一般,恨极。
“娘娘,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起小阿哥。”
“怎么,不是阿哥么,胡太医的诊断不会错的。”胡太医的父亲曾受过她祖父贾代化的恩惠,是太医院中她最为信任的太医。
“……是、是小阿哥,可是,”抱琴咬了咬牙,凑到贾元春耳边将小阿哥是个畸形儿的事小声说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依奴婢看,这次小阿哥没了……反倒是个好事。”
什、什么?!贾元春瘫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虚空,嘴唇直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畸形儿呢?这样一来,皇上怎么还会怜惜她的失子之痛,怎么还会怜惜她,怎么还会再碰她啊?
“皇、皇上重视子嗣,他、他有没有查……”她牙齿嗑嗑碰碰,绝望得话都说不下去。皇上会不会从此厌弃了她?连她落胎的原因都不愿去查?
“娘娘落胎晕厥过去后,奴才们报到了长春宫和乾清宫,是皇后先到的,问明白了娘娘的吃食没问题,衣物薰香也没有差错,是娘娘睡梦中没了孩子的……之后皇上就到了,嬷嬷们不敢隐瞒,便将小阿哥的事禀了。后来,娘娘陪着皇上在钟粹宫正殿还有娘娘的寝室看了看,将太太进上的那盆石榴盆景搬走了……奴婢看着,似乎是那盆景有什么不对劲儿……”抱琴抹了抹泪,将她昏迷后的事情一一描述。
“盆景?盆景?!”那盆她最爱的意喻着多子多福的石榴盆景有问题?怎么可能,那是她母亲献上的啊,怎么会有问题呢?不,那盆石榴盆景不可能是贾府的,至少她小时候就不曾在家里见过,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有人通过母亲的手来害她?
想到这里贾元春拳紧了手,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人真狠毒,这样害她,这样害贾府……可是会是谁呢,是最有手段心计的敦妃年氏?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定嫔喜塔腊氏?还是,皇后?
对了,皇后怎么就能一眼看出那盆景有问题,自己也曾对屋子里的东西查了又查的,怎么就没发现?!可是,可是皇后向来大度,她自己有四子一女傍身,根本不需嫉妒自己怀有身孕,贾府与承恩公府上更没什么仇怨,她有什么理由害自己?!
贾元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事实的真相,她只能躺在床上,祈盼着时间快快过去,出了小月去问去查,她不甘心就这么掉落泥潭过着无人理睬的日子,只要有理由,只要有凶手,皇上就不会认为她腹中生的是妖孽,就不会冷落她……
她不要跟以前的张氏一样,在冷宫中活活枯死。
胤禛走后冰雅来找苏宜尔哈商量中秋晚宴的事。
因着贾氏的事,苏宜尔哈便想着中秋备几个好点的歌舞让领导放松一下心情,也让前来参加晚宴的康熙和众宗亲尽兴,便拿笔画了幅图出来。“我想让太常寺乐部和舞部的人排个歌舞到时助兴,这个你就不必管了,其他水果点心和桂花酒也自有人备妥,我让崔嬷嬷、紫竹、青蓉帮你,你将场地桌椅布置起来,内务府那边我会嘱咐他们。”
冰雅拿过来一看,图上画的是位身着舞衣的曼妙女子,舞衣一款看着似汉衣,绿衣粉裙长袖,很有荷花的味道,旁边另有一些衣饰尺寸说明,知道这个不是未出阁的自己可以做的,心中却还是有些好奇。“额娘难道想亲自编个歌舞?”
“有些个想法,不过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过借助前世的见识。苏宜尔哈朝春雨道,“等下你着人到太常寺乐部和舞部各找一位精通技艺的师傅让他们……两天后过来,那时针线房的舞衣也该赶出来了。”
春雨应了一声。
冰雅暗想,两天后定要记着来看。她长这么大可还没见额娘跳过舞呢,弹琴倒能偶尔听到,看得最多是练字、刺绣,当然了,浇花锄地收果子蔬菜及下厨的事儿除外。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胤禛带着弘晨过来了。晚膳摆好后,弘晨一看,“额娘,怎么又是海带汤,西红柿炒鸡蛋?”最近吃来吃去,总脱不了西红柿、海带、紫菜、卷心菜、豆芽、胡萝卜几样,怎么回事呀。
“这几样菜多吃可以防辐射、排毒,喏,连‘黑将军’和‘白娘子’都吃呢。”
弘晨和冰雅也是知道安嫔的事的,苏宜尔哈从不避讳他们知道这些后宫阴私。
几人一听脸色都不太好看,你为我们着想也别拿我们跟狗比啊。好在饭菜还是很美味的,几人郁闷地举箸开吃,没办法,长春宫的饭菜总比御膳房的强些,至少饭菜不冷,味道也更鲜美。
当然,饭后水果也是西瓜、鲜枣、猕猴桃、橘子之类,乾清宫和启祥宫也是备的这几样。
苏宜尔哈还准备找出前段时间烧制的各种可爱造型的小花盆,全部种上了仙人掌,到时领导养心殿的案桌摆一盆,就说是让他案牍劳神时解解眼乏,冰雅,弘晔、弘晨他们几个屋子里也摆上,反正仙人掌好养。
“在想什么?”这晚处理完政事已经月到中天,胤禛想了想还是带着苏培盛一路到了长春宫。一进屋就见苏宜尔哈坐在榻上发呆。
“在想中秋呢,元寿到时会回京吧?”快一个月没见了,苏宜尔哈想念儿子了。
“当然。”胤禛搂着她,过了半晌才道,“我打算让年氏贾氏她们年底回府省亲,你觉得怎么样?”
“皇上这么做必有深意,臣妾当然无有不同意的。”
安嫔小月期间求了苏宜尔哈允许她的母亲王夫人进宫,苏宜尔哈大方地同意,顺便探听了个明白,原来那盆石榴盆景是年羹尧的一个属下送给贾老太太的寿礼,那王夫人看了说太过名贵不如送进宫给安嫔娘娘,也添些富贵。那贾老太太听了就又从自己的收藏里多拿了那黄腊佛椽和羊指白玉水月观音一起送了进宫。
无意的也罢了,若是有心,就不知是年氏通过年家使的手段还是允祯想要敲打贾府了。胤禛调查后知道,年羹尧的那个属下跟义忠郡王府也有些关系。允祯若要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为他卖命便不能让安嫔生下皇子,这点他很清楚。更甚者,他根本就是年羹尧跟允祯的连线……
可惜,去年九月青海郭罗克地方叛乱,做为川陕唯一擅长军政的年羹尧就近进入青海平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他利用当地部落土司之间的矛盾,辅之以“以番攻番”之策,迅速平定了叛乱。做为嘉奖,年羹尧被提为川陕总督,不过这一次,胤禛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让他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延信表面上是老十四的属下,实际上却是康熙的人(上一世的他不知道,防他防得紧,才会让年羹尧插手军务),胤禛并不担心他会倒向现在的老十四,抚远大将军的印务交在他手里他很放心。
上一世的年羹尧就是得了军权后才屡立战功,一门三爵,最后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这一世他没成全他的野心,他倒要看看,他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