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她手心还有些凉意,手心一翻,大掌包裹住了她,“外头冷,娘娘还是穿厚实点吧。”
嘉月指着挂在木施上的斗篷道,“你把本宫的银貂斗篷取来。”
他这才缓步走向木施,取下水貂的连帽斗篷,顺手给她披上、裹紧,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为她系好带子,再整理好帽缘。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见他垂着长睫,神情专注地替她整正仪容,似乎连她在看他都不省的,她满腹疑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问,“你要带本宫去哪?”
“月下赏梅,”他嘴唇微翘,从袖笼里掏出一只小巧的酒囊,在她眼前摇了摇,“臣还带了娘娘赏下的秋露白。”
嘉月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道,“没想到燕王还挺有雅趣的。”
于是二人从后窗一跃而出,轻松地上了屋顶。
今夜是十五,硕大的月亮泛着一丝寒意悬在头顶,几枝白梅从脚边欹斜过来,在寒风里轻轻摇曳着,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冷冽的梅香。
魏邵拔了酒塞,把酒囊递给了嘉月:“娘娘喝口酒驱驱寒吧。”
嘉月深知自己酒量不佳,自是不敢在他跟前喝酒,只是瞥了那酒囊一眼,裹紧了身上的斗篷道,“本宫不冷,你喝吧。”
话刚说完,就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垂眸见他还举着酒囊,便只好接过来,慢慢地抿了一小口,入口先是带着高粱芬香的清甜,而后才泛起滚烫的灼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登时整个胸腔都热乎了起来。
她把酒囊还给了他,没想到他甫一接过,便十分自然地把瓶口凑到自己嘴上轻呷了一口。
她忍不住扭过头,盯着瓶口看。
“呃……”他像是刚反应过来,找补了一句:“臣用习惯了……”
幼稚的小把戏而已,她才不接招,她低下头,唇边绽着浅浅的笑意,“没事,我又不会介怀。”
魏邵侧眼瞥见她微翘的嘴角,眼底也泛起了一点暖色,“臣在边疆时,也曾见过这么圆的月亮,今晚的月色清亮,与臣之前见过的如出一辙。”
提起边疆,她心底到底起了一点波澜,她向来敬佩英勇的人,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说谎。她省的自己不该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话,于是抱着双膝向他投去目光,静静地聆听着他说话。
他不算是个口若悬河的人,可也绝不木讷,他的声音很清润,又有些低沉,像春涧水拍打在石上,又缓慢地淌过了杂草众生的浅滩。
他仰头看着广袤无垠的夜空,轻叹一声道,“臣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可天地之阔,竟不知何以为家,就是如今家里,也只有臣孑然一身,幸好如今,还有娘娘愿意听臣絮叨了。”
她想起自己身边亦是只剩下自己,似有触动,“那你为何不把令尊令堂接来,也好过孑然一身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