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安一时说不出打掉话来,他立在原地,半晌未置一词。
云郦等了他半晌,见他低声不语,云郦小声说:“或者世子想要留下他?”
裴钰安活了二十二年,他一直认为自己心性坚定,即使暂遇难题,也可理智沉着应对。
可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全被怀孕二字占据,他妄图从杂乱里牵丝引线,理清逻辑,选择出最对的结果。
但始终不得章法。
“或者,世子你也需要想想?”云郦抿着唇道。
这句话给他繁杂心绪中投入一根线,裴钰安紧紧地扒住那根线,他低声道:“此事太过突然……”
云郦了然垂眸。
裴钰安按了按鼻骨,往外走去,几步之后,他停下脚步,低声叮嘱道:“你先好好休息。”
云郦低低地应了声好。
裴钰安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前院的,扁余见他归来,赶紧禀告政务,说了半晌,发现自家主子心不在焉,毫无反应。
“主子,蒋大人还等着你。”扁余提高声音。
裴钰安倏然回神:“你说什么?”
扁余皱眉,将事重新说了一道,原来是蒋平的属下在江州官署里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藏着满屋金银珠宝,还有几封密函,如今蒋平请他前去。
裴钰安拉回思绪,起身去了江州官署,而去江州官署的路上,裴钰安理智渐渐回笼,暂时将怀孕两字忍下。
抵达江州官署后,裴钰安翻开密函,密函是江见寒和其他人来往的证据,他收捡好。小官将金银珠宝从地窖抬出,而后一笔一笔登记在册,裴钰安眼神落在上面,心却不知道飘到何处。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裴钰安抬眸,却是江州同知蒋平。
蒋平今年二十五、六岁,是个非常魁梧的武将,肌肤略黑,但浓眉大眼,很有几分英武俊气:“临嘉,为兄今日还有点私事,我先走了,劳烦你在这儿继续守着。”
他和蒋平以前没有私交,但蒋平兄长任大理寺少卿,颇有往来。
这几次见面,两人合作愉快,便也有了私交。
裴钰安回神:“蒋兄有事先去忙便是。”他在这,主要是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信函或者证物,蒋平离
开也无妨。
蒋平颔首,正欲离开,蒋平的护卫匆匆进来道:“大人,小小姐已经在门外等你了。”
小小姐?
裴钰安蹙眉,他没听说蒋平还有妹妹。
蒋平哈哈一笑,对裴钰安解释道:“是我女儿,今日是我女儿四岁生辰,我答应晚上带她去居月楼吃饭。”
裴钰安突然忆起,蒋平早几年便娶了妻。蒋家是在其父之辈发迹,在此之前,只是农家子,二十年前蒋父中二榜进士,如今也是封疆大吏,两个儿子也算各有出息,当时蒋平娶妻时蒋父已是三品大臣,可蒋平的妻子只是农家女。
裴钰安为何会清楚,因为三品大臣的嫡子娶农家女的婚姻着实少见,且蒋平也算少年英才,一手枪法,陛下都夸赞过,他虽不掺和八卦,但这门婚事闲散时也听人议论过。
按时下人的眼光,农家女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蒋平,但或许蒋父蒋母性格开明,再加之自己本就是农家子出身,蒋平喜欢,倒也欢欢喜喜的为他娶妻。
只是似乎好景不长,没两年蒋平的妻子便离世了。
不知为何,裴钰安对孩子产生出莫大兴趣,他跟上去:“侄女来了,蒋兄不介意我这个做叔叔打个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