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
云郦脸忙解释:“是我和世子的……儿子,他马上满周岁。”
裴钰安往门外看了看,院里的哭声渐大,偶尔还能传来婢女轻哄的声音。
“赵渔要带你回西洲,怎么没打掉你和我的孩子?”
云郦实在不敢说让他生气的话,她琢磨后道:“奴婢舍不得,最后姐姐拗不过我,就放弃了。”她想了想,真诚补充道:“大郎和世子长得极像,每次我看见大郎,就好像世子陪在我身边一样。”
裴钰安定定看云郦半晌,赞赏地摸摸她脸:“郦郦真乖,保护好了我们的孩子。”
云郦呼吸微凝,她小声道:“我去哄哄大郎。”
裴钰安看她良久,然后渐渐松开她,云郦从他怀抱起身,院里哭声越来越大,云郦疾步往外,大郎是个很少哭的孩子,更别说哭得这么凄惨。
她走出房间,廊下的灯笼点燃,将昏暗夜色照亮,阿如抱着大郎,轻声哄着。大郎睁着泛红双眼四处望去,云郦阔步上前,冲阿如道:“给我吧。”
阿如连忙把大郎递给云郦。
大郎嗅了嗅味道,睁开眼,许是见抱着自己的人是阿娘,哭声渐渐变小,小手紧紧攥住云郦衣襟,云郦低声哄道:“大郎,娘在,别哭了啊,乖啊。”
说着,她吩咐阿如:“大郎恐怕饿了,让厨娘熬点鱼汤送来。”
阿如应诺,看看守着她的扁余,扁余早就看清大郎的脸,别说,和世子爷长得如出一辙,他侧身放行,带她去后院找被关起来的厨娘。
云郦抱着小声抽泣的大郎转身,不知何时,裴钰安站在她背后,云郦脚步一顿,低声道:“我抱大郎回房,他在熟悉的环境里心情好些。”
裴钰安没出声,云郦抱着大郎往房间走,她前脚走进房间,后脚就有脚步声跟进。这时,大郎倒是不哭,只努力扯她胸口衣裳。
云郦轻吸口气,回头对裴钰安道:“世子,能不能把门关下。”她顿了顿,柔声道:“大郎饿了,我想先喂大郎一点母乳。”
裴钰安盯
着她,目光又落在一直往她胸口拱的小崽子,反手关上门。
云郦走到床前,偏过身,俄顷,小崽子吃得心满意足,他水润润的黑眼睛看着云郦,乐呵呵道:“娘,好。”
“娘,好。”
云郦把他搁在床上,伸手拢好胸口衣襟,冲他笑了笑。然后她目光往前,裴钰安坐在两米的外的矮榻上,手里捏着茶盏,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云郦咬咬牙,抱着大郎走向他,她温柔地道:“世子,你要不抱抱大郎?”
裴钰安看看她,再看看大郎,未等他出手,大郎好似察觉他最爱的娘要送他走,立马抱紧云郦脖子:“娘,娘。”
云郦看看裴钰安神色,低声哄大郎:“大郎,我们让爹爹抱抱好不好?是爹爹呢。”
她想把大郎给裴钰安。
“娘,娘。”大郎却把云郦搂得更紧。
云郦一僵,裴钰安对她笑了笑,橘红烛光下,笑容诡异危险:“我是个从没见过的生人,不让我抱,倒也正常。”
云郦心一跳:“世子怎么会是生人,你是大郎的亲生父亲,是他的爹爹。”
裴钰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接下来,云郦便哄大郎靠近裴钰安,但别看大郎平日里乖巧不惹事,今日铆足劲儿给云郦唱反调,总之,就是要娘不要爹,然后云郦就发现裴钰安看她的眼神越发复杂。
庆幸的是,现在天色不早,等云郦喂大郎喝完鱼汤,陪大郎玩会儿,大郎就躺在床上睡着。云郦松口气,裴钰安这时却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先看看陷入沉睡中的小崽子,然后坐在云郦身边,伸手环住她腰,闷闷不乐道:“郦郦,我有点生气。”
云郦也不敢动,她尽可能温柔道:“怎,怎么了?”
裴钰安看这大郎的眉眼,轻叹道:“我错过了我儿子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开口说话,错过了他一年的成长,这都是因为你跑了。”
云郦四肢发软,幸好裴钰安抱着她,她不至于滑倒。
裴钰安顿了顿,手摸上她平坦小腹,继续不满道:“不,是近两年的成长,我也没能看着他一点点在你腹中大起来。”
“郦郦,我很遗憾怎么办?”他亲了亲她冰凉的耳垂。
云郦稳住呼吸:“我,我给世子讲。”
话落,她就渐渐说起来,从大郎生下来开始说,大郎生下来是个六斤四两的小崽崽,红通通的,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不过因为她想他是个男孩,容貌不太重要,没太难过,但日子渐大,大郎白白嫩嫩,大眼小唇,好看至极。
云郦刚说时还有些忐忑,但都是些让自己欢喜的事,裴钰安不曾打断她,云郦心绪渐渐平稳,大半个时辰后,云郦虽说得口干舌燥,但大有滔滔不绝,说到地老天荒之势。
但此时,遗憾叹气声再度耳边响起,裴钰安从背后环紧她,蹙眉道:“郦郦,你说得越多,我就越是遗憾,本来这些我都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