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黄鹂般明媚的笑声吹向耳边,富贵红了脸,推门进去不敢看书案后坐着的人。
那人长的极美,青丝眉黛,灼灼其华。富贵觉得,眼前的女子和自家的公子很是般配。气质上,她冷然傲气,容貌上,她清新脱俗,比起一些庸脂俗粉可好太多了。富贵不由想到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女子半跪在青色的书案前,白如雪的衣裙似要与纯色的地毯融为一体,细若无骨的腰间系着一根碧绿绸带。衬得她唇红齿白,肤白如雪。
女子身旁的侍女瞧见富贵失神的样子,忍俊不禁:“小姐,你看他,还害羞呢。”
处在外围的小侍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女子微笑着不说话,待她们笑的差不多了,才挥手让她们下去候着。
富贵也不敢站着说话,只跪在那儿,俊秀的脸上愣是浮起了红晕:“小姐,我家公子让我给您传个话。”
女子点头,继续盯着手中的书卷。
富贵壮了胆子,声音稍稍大了些,也敢直视女子了:“公子说,十年之期已到,速来相见。”
微风吹散了安神香的薄烟,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细碎地翻书声。
富贵得不到答复,安静地跪在地上,看得出来女子并没有想要他起身的意思。
“回去告诉他,十年了无音讯,如今想起来了,让他亲自来。”
女子,名为皇甫云昔,是皇甫氏宗祠堂上最为飘渺的人物。她的娘亲是皇甫氏的主母,盛天的帝后。而帝后的身份则是江湖中人,武林盟主之女白轻眉,在朝廷里一点势力都没有。而皇帝却专宠她。赐其封号尊凰,是唯一的嫡女,更是当今帝主的妹妹。云罗公主本来就看不惯帝后白轻眉的作风,更看不惯自己的侄子对她的深情。自云罗把持朝政后,帝主帝后纷纷陨落,只剩下寥寥几人。而这位尊凰帝姬更是被散放在江湖中。便一直在奉家生活。
白轻眉是家中长孙女,她的父亲是入赘进来的,姓白。她的母亲是奉家最小的女儿,奉老爷很是宠爱。爱屋及乌,连带着云昔也备受喜爱。因为前帝主藏的极深,至今都没人会联想到武林盟主的奉家会有过一位帝后。自从前帝主,帝后倒台,帝姬便沦落人间,最后被奉家收养,对外宣称是奉家二房收的义女。二房的主母是个不生蛋的铁公鸡,对云昔不是很好。奉老爷知道了,就把云昔接到自己院子里来自己珍养着。他丢了一个女儿可不能再丢一个孙女了。而他院子同样养着当时秦国三公子的幼儿,受人之妥,忠人之事。于是云昔就与瑾祯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几乎朝夕相处。渐渐也有了感情。自从秦三公子上位称王为东秦王,就要将世子接回,于是才有了这十年之约。那年,云昔七岁,才刚到记事的年龄。然而那些誓言,她一直记到了今天。
富贵起身,一抹红云慢慢涣散开来,躬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预备着该怎么向公子禀报。
云昔拨弄着眼前翠绿色的兰花叶子,嘴里喃喃自语道:“不知你好吗?”
富贵刚走没多久,云昔也跟着走出了房间。今日她会在此,是为了他,也同样为了一件事。蒙上面纱,跨上灰色黑延的普通马车,一路向西。离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越来越远。
云昔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侍女梓墨,正一脸看不懂地样子,云昔摇了摇头,徐徐开口:“你想问为何不等等瑾少爷?”
梓墨点点头,对于主子猜中她心思的这一点并没有感到意外。本就秀丽的脸上依旧浮起淡淡地疑惑。
“男人这种东西,你越是给他机会,他就越不珍惜。而我刚刚的做法则叫作欲擒故纵,懂啦?”
云昔毫不犹豫地给了梓墨一个爆栗,嘴角微勾,邪魅的往那长乐客栈看了一眼。她很期待…
梓墨揉弄着头发,吃痛的说:“小姐高明,梓墨甘拜下风。”
“又来打趣本小姐,梓墨,你莫不是看上他身边的某人,嗯?”
云昔故意声调上扬,惹得梓墨一阵娇笑,直说,羞死了人了,羞死人了。面纱下,云昔展露了真诚无比的笑意。周身也因刚刚的小插曲而柔和起来,不似平日的冷清,不近情意。
富贵回到瑾祯房门口,徘徊着不想进去。世子殿下千里迢迢,本来是为了抱得美人归,没想到美人不领情,硬生生地要给世子一巴掌。世子殿下可是为了那位美人才住到这破旧的客栈里来的,现在心里念的,面上想的却不翼而飞了。他不知道自己进去会怎么样。
“我说富贵啊,你怎么不进去,公子正等着你呢。”
正踌躇着,一句不怀好意的打扰使得富贵全身跟触电似的抖了两下。面色惨败,顿时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穿着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令牌,浑身上下透着精明,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杀气。此人眉峰微佻,却并没有要笑的意思。富贵看到他,一下子又猥掉了。
“阡尘大人,多日不见,你越发俊朗了。”
“少贫嘴,进去吧。”下一秒,仟尘便拉着富贵,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进去。
瑾祯看着富贵缓缓地走了进来,可却没有带来他想见的人。干脆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下的琴。
仟尘早已汇报过自己办的差事,自然而然的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富贵也不扭捏作状,咳了一生,不卑不亢道:“公子,那位小姐给您捎了句话,她说那么多年,您了无音讯,如今想来,便亲自去见她。”
说完这句话,富贵的脸上已经浮起颇有深意的笑。不等主人传唤,便起身同样立在一旁。
自家主人丰神俊朗,高雅且情调高。那位美人明显喜欢充满野性且霸气一类的人。自家主子估计还不够呢。富贵旁若无人的自顾自想着。
“看来昔儿很是想我,这么快就想着以身相许,绑在身边日日见着了。”
瑾祯邪笑道,丝毫没有掩盖身上的暖意,燃起的檀香,扬起的烟岚,如薄帘般阻隔着众人的目光。殊不知那样的瑾祯多么迷人。连同富贵都禁不住咽下了口水。
“小姐,你这是…”
梓墨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云昔,抬手看了看窗外,不耐道。
云昔握在手里的书随着马车颠簸着,鼻中充斥着沿途春花的芳香。车窗外的风铃却好似格外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