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强就是大爷,你弱就要跪下喊爹。
夜月狼的目光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冰蓝色的眼眸又投向暴躁易怒的灰狼精,警告同伴先不要轻举妄动。
夜月狼一行在这条道上混了数十年,你来我往,甚至还曾和驻扎在这里的部分团伙攀上交情,今日在场的都是新面孔,日月轮转,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妖怪,但流水的守门人,却是铁打的规矩,今天也是他第一次遇上破坏规矩的妖怪。
蟒蛇精和老鼠精一唱一和,打定了主意要打破规矩加收过路费,在场不同阵营的其他团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今天在这里动手,蟒蛇精和老鼠精身后所属的阵营必会群起而攻之,他们最好的结果也是拼个全身而退,货物打了水漂。
可是如若今天不动手,往后的过路费势必会坐地起价。
夜月狼冷静地权衡了一番,面对这迫不得已的局势下,为了保证此行的利益最大化,他选择了暂时妥协。
两只成年的袖珍白玉鼠小妖怪被人从荆棘车上撵下来,两个小少年模样的小妖怪如抖筛糠般,干瘦的双腿直打着颤。
他们这个种族,被迫以人形的美貌替代了实力,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废物美人,也是身不由己的废物美人。
袖珍白玉鼠妖法力低微得与人族近乎没有差异,但寿命更长,身体的耐受性和恢复力也更强,这不失为一个好玩物。
可悲的是,也正因为他们的寿命太长,饲主腻味之后就会随便处置他们,因为他们身体的耐受性和恢复力更强,反而无法满足饲主侵犯时得到满足感,因此种种,他们的售卖价值甚至还远低于人族。
他们只是人族养宠的替代品。
当妖界中的部分人族一边憎恶妖族的强权镇压和绝对统治时,另一边又埋怨自己没能够投胎成为人上妖时,绝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小撮小妖怪,在妖界的夹缝中偷生时,甚至也曾短暂地羡慕过人族。
比如妖界中的大妖物,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又比如此时此刻。
夜月狼一手拎着一个袖珍白玉鼠,毫不怜惜地将他们甩向老鼠精,紧箍在脖颈和双手上连体的镣铐反向一拉扯,后颈的细白皮肉几乎被削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沁出来。他们的血也是温热的,也是红色的。可是没有妖怪会在乎,甚至连他们自己,可能是置身在这巨大的恐惧之下而忘记了疼痛,也可能是他们早已习惯如此。
老鼠精喜笑颜开地接住这两只便宜“小亲戚”,左揽右抱,毛手毛脚地在其腰间掐了一把,他力道不知轻重,小白玉鼠双腿发怵,站得不稳,险些瘫倒,趔趄之下,骨瘦如柴的小胳膊不小心蹭到斜在一侧的蟒蛇精的大花臂,对方的脸色当即一黑,振臂一挥,掌风如割,这一击足以敲碎一块顽石,竟然结结实实地砸在袖珍白鼠精的太阳穴上。
“嗡”的一声如同晴空之下的一声炸雷,七窍见血,右眼突遭强横的外力冲击,又被眉骨碎裂的冲击力猛力挤压之下,眼球当时就充血爆裂,直接失明。
车上的人族惊吓过度,小女孩张着嘴,眼瞳骤缩,胸腔震动,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们惊恐地看着车外的惨状,这辆运载他们的荆棘囚车,在这一刻反倒成了保护他们的最后一座堡垒。
现场喧哗吵闹,老鼠精已经抛开敬畏蟒蛇精的剧本人设,斥责蟒蛇精损坏私有财产的尖锐叫声在整个平坦的空地上回荡。
蟒蛇精仍大喇喇地甩着尾巴,不以为意道:“这又不是人族,没那么精贵,养几天就见好了,你他娘的给爷闭嘴啊。”
确实如此。
所以老鼠精并非是真的心疼那只小白鼠精,他只是不容许蟒蛇精随手处置他们的私有财产这一进犯性行为。
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小白玉鼠精大脑空白,他的五感被剧烈的疼痛和作呕的眩晕撕扯着,眼眶被血水染红,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血水与冷汗混流,汗水裹挟着血滴。
右眼失明,左眼因身体的剧痛而蒙上水雾,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夜幕下更显世间辽阔,万丈红尘,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万物有灵,却不给他留活路。
可这里是妖界,只有实力至上才有决定权。
而手握强权的大妖怪不施舍慈悲。
袖珍白玉鼠一族因天生妖力低微,躲藏偷生是他们唯一能努力的选择。
老鼠精今天虽然站在不夜城的必经之路收取过路费,甚至还敢和他们共同的天敌蟒蛇精一争高下,可他也不过是仰人鼻息讨生活,断尾以及被切得平平整整的手指横切面,都表明他面对酷刑甚至都不敢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