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荷山庄,从此时开始,就在众人惊奇猜测的眼光里成了一个神秘的禁地,谁也不知道那里住的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这房子如今归什么人所有?他们只知道,听荷山庄,已经被改名成了――浅梨别院。
浅梨别院,里面遍植梨树,那些梨树竟然全都是开了花的,当初被召进去植树栽花的工人出来说,再没有见过那样奢侈的人家,那梨树全都是带着大块的土,用马车从别的地方移来,由于梨树没有伤到太多的根茎,这样栽下去后,并不妨碍它开花结果,只是工程太过浩大,不是钱多到花不完的人家,都不敢这样做。
众人惊叹里,虽然对这个浅梨别院更加好奇,却也更是惊惧了,越是未知的事物就越是让人畏惧,这样的财势,这样的作风,再没有人敢近前一步以窥分毫了。
不管外面是怎样的惊疑猜测,浅梨别院里却是宁静似海,只是满别院里的人竟是无不愁容满面,在一个偏厅里,有人极恭敬的向另外一个人低声禀报着什么,随着他的叙说,那个人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张大人,你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样下去,只怕这位主子没醒,宫里那位也要……”
他说到这里停住,脸上满是深浓的担忧,那位被他唤做张大人的,也似颇为难焦急的样子,点头道,“唉,我也是急啊,只怪我医术实在太过不精,当初那个药,我也只是才炼制出来的,很多方面都还不完善,当时若还能拖个几时,让我多试炼几次,只怕就没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那个人一听这话,立时竟像是被蜂子给蛰了般的“啪”一拍大腿,恨声道,“拖,怎么拖?你没见荣寿宫那位是怎么样儿的?这小主子才落了地,那边就恨不得立时一道白绫将这位给绞死,还拖……”
张大人的脸色一凛,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惊怕的事,半晌,他才沉郁道,“当初这药才试炼出来时,我都是用的男死囚做的试炼,于女子,倒真是从来还没有试过,当初皇上急着要用,实在是来不及重新炼制试验,是以我只有硬着头皮用它了,没想到,到底还是……”
那个人急得跺脚,指着他尖着嗓子道,“那也要快想办法啊,总不能就这样一直下去,皇上几番要出宫亲自来看,都是咱家死命的拦了,若再这样下去,咱家可就拦不住了,张大人,皇上真要是来了,瞧见这位主子还这样不死不活的,只怕……”说到这里,他懊恼的埋怨,“当初那几个男死囚服下去,不是七八天就醒过来了吗?怎么到咱主子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张才玉的额头上不禁密密的沁出了汗,一急之下也顾不得规矩,“哎呀刘总管,这个……你再怎么催我,那也是没用,先不说主子是个女子,身子骨儿跟男人不能比,她的身子原本就弱,服此药时又是才生产过的,她到今日还是昏迷不醒,虽说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你……唉……”
那刘总管听了这样的话,倒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沉默半晌,他才又叹了口气,道,“若是枯禅大师还活着……”
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两人相对一眼,不禁同时摇头,唯有叹息。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有小药童进来向那张大人回禀,“师傅,喂药的时辰到了。”
那张大人点头起身,和那刘总管一起随着药童出了偏厅,过一道回廊,又穿过两个院子,这才来到一处木楼前,此楼叫清远楼,乃是整个别院里位置最好的地方,足不出户,只要推开窗子,秀明湖畔的风景就尽收眼底,而走到外面的小亭子前,满院的梨花,满院的动静,亦全在眼内。
上了木楼,有侍女掀开帘子请他二人进去,过了外厅,转过屏风,就是内厅了,里面处处白纱轻舞,一架花梨木大床稳稳停在当中,只是帷幔轻垂,不见内里人影,见他二人进来,有侍女从帷幔里捧出一个如雪的皓腕来,蒙上丝帕,放在一个锦垫上。
第231章 番外之宫外篇 二
那张大人坐下来,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方才将手指搭在那个手腕上诊脉,只见他双眼微合,面色沉静,许久不见他动一下,那刘总管站在他边上,虽然紧张,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张大人把脉。
突然,只见那张大人的眉头跳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亦随之变幻不停,仿佛是从那脉象里捕捉到了什么,刘总管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脸上的变化,神色顿时紧张凝重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张大人的脸,担心忐忑到了极点,唯恐帷幔内的人会有什么不测。
终于,那张大人放开了手,转过脸来时,已经是满面的喜色,起身向刘总管一招手,转身到了外厅,刘总管急急跟来,眼见着离内室远了,这才轻声急问道,“张大人,怎么样?”
只见那张大人双手一拱,向着皇城方向一躬身,这才道,“皇上大喜啊。”
“哦,”那刘总管脸上顿时笑了开来,却依旧的急,催问,“怎么?”
“刚刚我给主子把脉时,发现她的脉搏虽然还是不稳,却有力了许多,而且,竟然有规律了起来,滑中有稳,看来,主子苏醒的时候不远了,”那张大人像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般,笑得很是高兴。
“真的?”那刘总管到此时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
张大人笃定的一点头,“是的。”
那刘总管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张大人,你可得瞧好了,当初主子到这里一个月的时候,眼睛睁了一下,你就说要醒,结果过了这几个月了,却还是这样儿,白害皇上高兴那么多天,这会子咱家可不敢再冒失了。”
听那刘总管这样一说,那张大人也紧了紧眉,他想了想,“那要不……暂时还是别回皇上,等……等主子醒过来了再回禀罢。”
刘总管无奈点头,“也唯有如此了,嗯,你这边可得抓紧着点儿。”
那张大人点头,“嗯,我得进去瞧着她们给主子喂药,刘总管,暂不奉陪了。”
刘总管点头,两人相对一礼,那刘总管再看一眼那屏风遮挡的方向,暗自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出来,外面有随从过来伺候时,他吩咐一声,“回去,”一起到了别院最外面的一个院子里,就有人赶着一辆装饰得极普通的马车过来,有人扶着刘总管上了马车,赶车的人鞭子一扬,只听“得得”声响,马车顺着山路出了秀明湖,直往京城而去。岛华广才。
金碧辉煌的皇城内,最让宫人侍从噤若寒蝉的地方,莫过于皇帝所居的清心殿,自从今年四月出了那样的事后,这个地方就成了让宫人们胆颤魂飞的地方,皇帝阴郁如六月暗沉的天气的脸,随时爆发的怒火,让在清心殿里伺候的宫人们无一不是噤若寒蝉。
此时那雕着金灿灿盘龙的御座上,那个身穿明黄色团龙大花图案龙袍,头戴紫金束发朝天冠的男子,在听了刘喜的汇报后,脸色由本来就有的阴郁变得愈发的阴晦,他像是极焦躁亦极担忧,起身在屋子里连转了几个圈后,突然一停,问,“你这次出宫,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刘喜忙磕了一个头,“皇上放心,奴才先是换了便装混在采买的奴才里出宫,又连换了几次车轿,最后待人眼瞅不见的,才上了去别院的马车,再无一个人看见。”
皇帝这才点点头,想了一想,又道,“这样吧,叫张才玉将那药再拿一颗出来,你去太医院找信得过的人暗地里找个地方,重新找个女囚服了看看,若是也不能醒,可张榜寻天下名医来为她治,或许,就有什么奇人出现也不见得。”
刘喜不敢将今天张才玉的新发现回禀,只得点头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