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林间叶枯黄,庄稼已收完,就连官道两侧的草都退去了绿色。高悦他们这一行人从平京出来沿途十分扎眼,因侍卫开道,普通百姓纷纷避让,自然是没有谁会上赶着触官府的霉头。
但是出了平京之后,这个阵仗也同时说明这一队人的身价不菲,尤其是马车里的坐着的那几位。按说,平京这些年的治安一项不错,不论是近郊还是北部山区都鲜少有绿林之辈出没。因此,当梁霄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时,第一反应只以为的路过的百姓,直到那些人冲到近前,亮出腰间的家伙,他才立刻警觉,边吩咐侍卫们拉弓上箭,边高声喝问对方:“什么人?”
那些人却答也不答,冲过来就抡刀乱砍。
侍卫们立刻射箭反击,两方相当于根本就没顾上搭话。
马车急停,外面响起了乱斗之声,高悦掀开车帘向外探看,就见暗日已自车辕上站了起来,正不时出手对接近马车的‘歹徒’扔暗器。
只是,那些歹徒……
高悦细看之下,只觉得这些歹徒里有几人很是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不安,总觉得这次的截杀事件来得有些过于蹊跷。
刚才,梁霄的那声大喊他听见了,却没有听见对方回答,外面就想起了兵器相撞之声。而这一开打,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明显站着上风,对付那些不断冲上来的‘歹徒’简直就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仅仅这一会儿,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尸体——
这个情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那些歹徒故意前来送死!
不对!
这事儿不对劲!
“梁霄!”高悦大喊一声,他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将梁霄叫到近前,大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没发现这些人不对劲儿吗?!”
被高悦点醒,梁霄也看出了问题,顾不上回答高悦,便连忙下令:“全留活口!”
侍卫们得令后,便不再下杀招,而是改为制服或敲晕为主,只是这样一来,难度增加,竟是偶然让一些人摸近了马车近前,甚至有好几次险些被‘歹徒’爬上马车。
梁霄趁机连忙对高悦道:“计相快回马车里,刀剑无眼,恐怕会伤着您!”
“无妨。”高悦不为所动,视线一直盯着那几张眼熟的脸,努力回忆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几个人。暗日见此,顺着高悦的视线看去,突然神色一凛,脚下用力一蹬车辕,飞身而出,将高悦视线锁定的一人,于混乱的斗殴人群中拎了过来!
那人被暗日拎住衣领,还在挥舞手中长刀试图反击,当然不可能成功。被暗日三两下夺走了武器,刀刃反转,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那人脖子扛刀终于消停了。
暗日把他拎到高悦的马车前,为防他再作乱,直接卸掉了他的两条胳膊,又踹了他的膝弯儿,这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高悦面前。
高悦坐在马车是上,居高临下盯着这人,就见这个人眼含怒火,恨意滔天,好似高悦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甚至还冲高悦吐口水,骂他是‘狗官’!
“你是……”高悦想起这人是谁了,“你是赵老爹那个村子里的……”
“是你?!”这人也认出了高悦,他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震惊转为了疑惑,“你不是陈家小哥的媳妇吗?你怎么会跟这些狗官在一起?!”
之前高悦和周斐琦微服私访赵老爹他们村,暗日和弟弟暗月也都跟着。因此,暗日这会儿听了高悦的那半句话也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这个人是赵老爹家的邻居,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刘三七’,那天高悦几乎跟全村的人都聊了天,他一直跟在高悦身边,这个刘三七作为‘指引’也跟了一路,因此还算有些印象——这人不是那个挺热心的小伙子吗?
高悦哪儿顾上跟他解释这些?他此刻心思电转,想到了某种可能,直接问道:“现在闹事的这些人都是你们村儿的村民?!”
“是又怎么样?!”刘三七见高悦不回答他的问题,心中的警惕再度提起,他梗着脖子,红着眼,大喊道:“反正你们这些狗官不会管我们的死活!那我们就豁出去跟你们拼了!!!”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高悦一针见血点出结症,却高声对梁霄道:“不要伤人!他们都是赵家村的百姓!不是歹徒!”
梁霄连忙应了一声,高悦却已又对刘三七道:“你要是不想让这些乡亲们白白送死,就立刻让他们放下兵器,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