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五六个拳手他不放在眼里,就是再加一打,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谢岚山嫌他们磨蹭,眼睛看定了阿迅,不躲不绕目不旁视,直接就从这群人中间走出去。
这么嚣张可就真是讨打了,阿迅喝了一声“上啊!”一个小个子、棕皮肤的男人就抄起一个板凳,朝谢岚山的脑袋直劈下去——
直到灯光下凳子的阴影泻在肩上,谢岚山才闪身避开,转身就是一脚蹬地横踢,正中对方肋部。被踢着的那人当即瘫软在地,痛嚎起来。
谢岚山低头看了那小个子男人一眼,笑着问在场众人:“还不滚吗?”
一脚制胜,摆明了不是花架子,众人立马作鸟兽散,只剩那个阿迅,被谢岚山堵住了去路。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被沈流飞揍得那些内伤还没好透,阿迅看得出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只能用中文认怂道歉,边后退边说,“真的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谢岚山挑眉一笑,逼近一步,一脚踹翻了小桌子,滚烫的火锅汤水溅出来,阿迅躲闪不及,一屁股跌在地上。
谢岚山捏了捏拳头,关节咔咔作响,踩过一地油腻腻的蔬菜丸子,又冲对方笑了笑:“你可以还手的。”
“我自首还不行吗,你铐上我,带我回局子吧……”
“那是好警察做的事情,I'mabadcop。”谢岚山眼神忽地一暗,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凶狠之态,他冷冷地说,“他是一个画家,你怎么敢伤了他的手?”
明明看着是个花俏风流的美男子,可动起手来又狠又准,倒像是战力无边的恶鬼修罗,阿迅感到委屈又郁闷,哪有连自首都不让的警察?见人越迫越近,只能连滚带爬地往大棚外逃。
谢岚山追出门去,看见一辆豪车由远及近而来,打着强光大灯,如森森兽口中雪亮的獠牙,晃得他一下睁不开眼。
车停了,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阿迅跌跌撞撞地跑向那个男人身边,然后跪地抱住了那个男人的大腿,口口声声喊对方“老大”。
男人一字不发,踹了阿迅一脚,阿迅就奴相十足地滚了。
“阿岚,”这个逆光中站着的男人似是故人来,低沉嗓音含着淡淡笑意,“好久不见。”
车灯灭了,男人在黑暗中往前走,谢岚山则瞿然后退。随着这个男人走近,那片追随他多年的阴影终于磨牙霍霍,将他完整吞食进去。因为极致的恐惧,谢岚山神色一凛,心脏剧烈地紧缩着。
对方甫一开口,他就知道,穆昆来了。
他本该蛮勇地上前擒拿这个毒枭,但穆昆摸出了一把枪,指着他笑了一笑:“中国警察不能随便配枪出门,真是太可惜了。”
谢岚山举起双手,形成“投降”的姿势,不说话,只不受控制地喘着粗气。
“牛郎织女被天河分隔还能一年一见,我们却三年多没见了……”此时穆昆已经走到了灯光下,他举着枪,挑动嘴角,露出一张令谢岚山感到万分惊骇的脸。
这个男人因直升机爆炸毁了容,尽管手术修复不错,但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肉条,一只假眼球还是红色的。
如此一来,这张脸便是既英俊又恐怖,穆昆似乎看出谢岚山所想,指了指自己的义眼,笑着说:“我得留着它,提醒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提醒我一定要回来找你。”
谢岚山深喘了一口气:“好了,你现在找到我了。”
“我每天都在想,再见到你时该怎么弄死你……”穆昆拿着枪,围着谢岚山转了一圈,边转边打量。然后他走到谢岚山身后,以枪口顶住他的后腰,凑头在他耳边,调情似的吹了一口气,“可真见到你了,我又舍不得了,怎么办?”
一口热气吹得谢岚山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知道对方指着他哭泣讨饶,反倒相当镇定地说:“你最好今天就弄死我,不然下一次见面,就是我抓你归案的时候。”
“弄死你太便宜你了,”穆昆用枪口杵了杵谢岚山的腰窝,又顺着他臀部的曲线往下移,抵在他两峰之间,“还不如弄死你身边那个……姓沈的画家?”
谢岚山额角青筋一跳,脱口而出:“你胆敢再碰他一下,我发誓我会扒了你的皮!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宰了你!”
谢岚山这样的反应本就意料之中,可穆昆突然就感到很没意思,好像杀敌一千自损八万般痛苦难堪,他竟主动换了个话题说:“我已经查到‘门徒’是谁了,你不想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