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洛未等他说完便打断道:“那日的事不过一场误会,说起来还是我得向雪萍姑娘道声歉意,我在雪萍姑娘药性发作之时就将她打昏了,虽说是出于情急,但多少也是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雪萍闻言心里一急,忙道:“蔺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是为奴家好,奴家怎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蔺洛听了这话终于展颜一笑道:“如此说来,姑娘可是不责怪在下了?”
雪萍点了点头。
蔺洛又笑:“一场误会?”
雪萍看着他半晌,轻轻一笑道:“一场误会。”
鸿颜见二人终于解开心结这才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见壶中酒少,便又命人伤了两壶好久,三人开始对饮起来。
三人中鸿颜的酒量是最好的,两壶酒下去,雪萍和蔺洛都有的些微的醉意,而鸿颜却是越喝眼神越是清明。
喝至兴头,雪萍突然问道:“奴家早些时见过蔺公子那把发梳,当真是个精巧漂亮的小玩意,只可惜了是半把,不知道蔺公子可知道哪里才能买得到那样的发梳?”
蔺洛闻言沉默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看着酒杯里自己微醺的醉影,嘴角略带苦涩道:“雪萍姑娘有所不知,那发梳……其实并不是我妻子的,而是我所爱之人与我的定情之物,世间只此一把。她在我心里与妻子地位无二,故而才如此说。”
蔺洛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继而道:“鸿颜弟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过苏府千金苏媛媛?”
鸿颜一惊脱口而道:“当朝礼部侍郎的千金?”
蔺洛苦笑着倒了一杯酒喝下:“鸿颜弟果然知道她,她便是我所爱之人……只是现在我与她却是隔着天涯海角,无甚相聚之日。”
鸿颜虽只是一个烟花之地的小老板,但宫里的事情却多少有所耳闻,那苏府千金进宫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蔺洛又给自己到了几杯酒喝下,只是人愈醉,心里的痛楚却愈加清晰。
雪萍见状也不忍心地轻声劝道:“人有悲欢离合,蔺公子是个明白人,不要做一些糊涂事。”
蔺洛嗤笑一声:“什么明白人?就是太明白所以才这么痛苦!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悲欢离合?我与媛媛只是真心相爱,却落得如此下场,我颠沛流离,她嫁入宫墙,我们做错了什么?只是相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说到心伤处,蔺洛猛地站起身,朝苍天大声喊着:“是!我是一个琴师!我给不了媛媛荣华富贵,可我会用我此生来照顾她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难道这也不够吗?这也不够吗!”
鸿颜静静地喝完自己杯中的酒,淡淡开口道:“那样不够。”
“我心里也有一个女子,她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好最与众不同的女子,我爱她,胜过我自己。只是这样也不够,她还是离开了。”
“我等的力量在那道宫墙面前,当真是微不足道。”
蔺洛闻言怔怔地看着一脸淡漠的鸿颜,他黑沉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感情,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倾泻出来,让人沦于万劫不复。
雪萍看着已经失了平时冷静的二人,突然轻声笑了:“你们都说自己的爱人离自己而去,却为何不去追回来?”
“就那么放任自己心爱之人离自己愈来愈远,自己却在这里以酒消愁,雪萍虽是一介女子却也觉得这等行为着实窝囊透了!”
鸿颜与蔺洛皆是怔怔地看着雪萍,而后者却只是美艳地笑着。
夜深了。
待蔺洛回房后,雪萍看着正要唤人收拾屋子的鸿颜,眼神闪了闪,别有深意道:“雪萍觉得,那位蔺公子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一个凡俗之辈怎会与礼部侍郎的千金相交相恋?
鸿颜闻言,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道:“他是什么身份我并不关心,在我看来,他只是我的知音人。”
雪萍微微笑了:“既然如此,何不就此将蔺公子留在卧月楼?”
鸿颜一向淡漠的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意:“雪萍果然知我,我正有此意。”
雪萍却是话锋一转又道:“方才我听你提起自己的心爱之人……是萧潇么?”许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执念。
鸿颜面色一红,低下头去,良久,才不确定道:“我兴许是喜欢她的。”
“雪萍虽不懂得多少诗书,却也听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