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现在她既然已找到了你,你想你还能逃得了?”老人抬起头用眼角扫着他。
男子左右环顾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你认为她还会来找我?”
老人冷笑一声,道:“说不定她现在就已经找来了。”
男子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冷笑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就是冷笑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不懂。”
“你不懂的事多得很。”
男子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至少我还懂得分别你这些酒里哪坛最好?”
话音一落,林佳夕只来得及瞧见他伸手,原本摆在墙角边的两排酒坛子中突然就少了一坛酒,低头一看,酒坛子已经到了男子手中。
他正要去拍开泥封,突听“咚、咚、咚”三声巨响,前、左、右三面的墙,竞全都被人撞开了个大洞。
三个人施施然从洞里走了进来。
林佳夕低头咳嗽着,手还不止地挥散着满屋乱飞的木屑。可毕竟那是三个大洞,并不是三个老鼠洞,扬起的木屑怎么挥也挥不完。
突然面前扫过一阵风,林佳夕只觉得鼻间的空气顿时清新万分,贪婪地吸了两口后抬眼望去,只见坐在她右手边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边看她边喝着酒。
林佳夕了然地微笑致谢,目光突然落到尚未开封的酒坛子上,有些奇怪地看了不知何时又喝上了的男子。突然低头向自己跟前的酒杯里一看,竟然空空如也,一滴酒都没剩下。顿时无语地猛瞪了那男子一眼,男子似乎觉得她很有趣,竟闷声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要转过头去看看突然闯进来那三人的意思。
看着那三人的只有林佳夕,连老人都没有抬头,只是瞪着男子面前的那坛酒,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家伙的鼻子怎么跟狗似的,我特意藏在一堆的陈酿里都能被你找出来。”
男子笑道:“酒是越陈越好,可陈酒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酒。”
老人对这句话很是赞同,不禁眯着眼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厢两人悠闲地谈着酒,那边的情景已经让林佳夕目瞪口呆了。
由于两人一直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所以那贸然闯入的三人说了些什么林佳夕是一句都没听见,只知道就那么几句话的功夫,屋里不仅多了三个大洞,还多了一地的碎渣。
屋内仅有的几件家具都被砸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排在墙边的十七八坛酒也已被砸得粉碎,可那三人似乎还没有要停手的打算。
林佳夕突然听到其中一人拔高了声音说道:“房子看来好像也不太结实,不如拆了重盖。”
很快另一人就接口同意道:“好主意。”
于是三个人竟真的开始动手拆房子了。只听“喀喇、喀喇”,连串声响,四面的墙壁都已被打垮,屋顶就“哗喇喇”一声整个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打在林佳夕三人的脑袋上,在一片木屑和灰尘中,她突然感觉到手腕被人一抓,身子就被拉得快速地向一边“飞”去。
的确是在“飞”,因为等她再度能看清东西时,人已坐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坐的还是刚才那两张椅子,身边的两人还是老人和男子,面前的桌上,还摆着刚才那坛酒。
林佳夕觉得这简直就是在看4D电影,刺激无比,若要真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多了那么几十万分的危险系数而已。
屋里那三人似乎是愣了一愣,随即又说了几句,突然就走过来一个人。那人干瘪而瘦小,却又走得大摇大摆,看得直让人想发笑,可林佳夕没敢笑出声来,她至少明白什么叫做枪打出头鸟。
那人走到桌边,也不看向三人,径自抓起桌上这最后一坛酒,重重往地上一摔。
林佳夕只觉得眼前一花,酒坛子就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桌上。她默默地垂下头去半眯起眼,决心不再理会。这剧情如果放在电视或书里,她一定会津津乐道地看个过瘾,可真是出现在身边了,有些事还是不要过多关注才好。
等到几人终于停下了所有的举动,林佳夕突然听到其中一人笑道:“看来这个人果然是真的陆小凤!”
林佳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果然是背到家了。
才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眼这位传奇人物,一个怪人突然就闯进了她的视线。说起这个怪人,林佳夕发誓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长相。
这人只有半张脸,那没有的半边就像是被极锋利的刀给齐生生削去的一般,伤已是老伤了,整张皮肤都皱缩起来,扯得半边的鼻子眼睛都斜了过去。当然,只有一只眼睛、半个鼻子。额头上还有道十字形的疤痕,歪歪斜斜地穿过那仅存的半张脸,又将已不完整的脸斜过来分成了两半。
林佳夕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心底涌起一阵阵强烈的呕吐感,她总算理解古龙的世界里为什么总有人在呕吐了。明知道不礼貌却还是无法控制视线移开,那张残缺不堪的脸仿佛有磁性一般,生生吸引注了她的目光。
半张脸的男人几乎从没开口说过话,而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白面书生倒是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和半张脸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个美男子。
林佳夕听到他在苦笑:“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子的,你要它破的时候,它偏偏不破,你不要它破的时候,它反而破了。”
那个酒坛子最后还是碎了,就在白面书生想将它轻轻放到桌上的时候,突然就碎了,淡黄的酒汁流了一桌,满地。
陆小凤却连看都没看那曾被他拼命保护的酒坛一眼,只是淡淡道:“这世上无可奈何的事本来就很多,所以做人又何必太认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