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个家伙还有别的什么坏主意,这是雷莎不得不防的,姑且不算自己在这段时间里面能够跑出多远……雷莎摇了摇头,站起来换上衣服,抬起眸子盯着面前的人,与其想着他会用什么手段阻止自己违反规则逃跑,不如真的利用这段时间从他的魔爪下面逃脱吧。
这个地方应该有马……虽然自己不懂得怎么驾驭马车,但是,马车总是比人跑得快,豁出去试一试才知道,但是当她被押解到广场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理想了,这个地方的负载工具是驴和牛,虽然也有马车,有马匹,但是它们的周围大多数都有着几个手持武器的士兵看管着,自己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结果还是要跑吗?手上的绳子刚被解开,她就一把将身边的士兵推开,踉踉跄跄得差点摔一跤,但是她勉强维持住了自己身体的平衡,在乌鲁克那壮观的大广场上像个疯子一样飞奔起来,黑色的长发被奔跑带起的风吹到脑后,窒息的感觉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雷莎的心肺——她被折磨了很久,本身又缺少运动,这样拼尽全力的百米飞奔让她头晕目眩,大腿的肌肉紧绷着,但是她没空管这些。
撞翻了一筐椰枣,她也没空管,只是一个劲地往着乌鲁克的城门飞奔,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她没空回头去看那个人是否已经到达了王宫的顶端,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在意这个问题,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城门了……
希望的女神向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随着弓弦的“嘣”的一声,这个微笑被打得粉碎,雷莎几乎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栽倒在了地上,然后腿上才传来后知后觉的剧痛,她木然的转过脸去,自己的左小腿上,插着一支羽箭。
她知道这支羽箭来自何处,她却不想抬头去看,而是双手支撑着地面,慢慢的爬了起来,鲜血顺着箭插|入的地方汩汩地顺着脚踝流淌到地上,她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走去,第二支箭射|进了她的右腿肌肉中,她再次栽倒在地上,这一次,她不能再站起来了。
但是少女并没有放弃,乌鲁克的城门就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用眼睛看去,这一步是那样的近,可是又是那样的远,她的指甲因为扒着地面而被磨出了鲜血,她不觉得疼,或者说,疼极了反而没有了什么知觉。
雷莎用手“一步步”得在地上攀爬着,伸长手指努力去够那仅有几厘米远的城门,然后第三支箭贯穿了她的左手小臂,将它定在了原地,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那一刻所有的视线都定格在了少女的身上,她爬行的轨迹从她中箭的地方一直到她手臂被钉在地上的位置,那里有一条长长的血线,昭示着少女为了自由做过的努力。
“顽强的杂碎。”吉尔伽美什站在他高高的宫殿顶端,看着那如同虫子一样蠕动着像她的目标爬去的少女,冷着脸评价道。
吉尔伽美什的臣民们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为什么要反抗呢?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要反抗呢?乖乖接受命运不好么?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谓的,只会让自己痛苦的反抗,像他们一样不好吗,臣服于王聪慧和强力,恐惧于王的暴虐和冷酷,王玩|弄那个少女如同孩子折磨一只小动物,残忍,却也不知自己在做残忍之事。
他只是在寻找愉悦罢了,他在这个位置上自我膨胀,自傲自大的太久了,乌鲁克的臣民在心中这样哭喊道:“神啊,请把我们从王的暴虐中拯救出来吧。”乌鲁克不能离开吉尔伽美什,他强大,他聪慧,他是乌鲁克战无不胜的守护神。
但是将这尊战神一般的守护神留在乌鲁克的代价,就是要忍受他的暴虐和狂傲。乌鲁克的臣民只能祈祷神的帮助,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为什么呢?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吉尔伽美什的暴虐,因为那是得不偿失的,留下吉尔伽美什,代价是失去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但是,如果失去吉尔伽美什,他们将连自己赖以生存的国家和土地都一起失去。
他们不再看那个少女,雷莎伸出右手,将手上的羽箭掰断然后硬生生将它拔了出来,她用还可以移动的右手一寸寸向前挪动着,也许是上天垂怜这个受尽折磨的女孩,一匹马挣脱了它的主人的缰绳,随着嗒嗒声的接近,雷莎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抓住了那一路拖过来的缰绳,马儿长嘶一声,竟然人立起来将握紧缰绳的少女甩上了它的背,一路横冲直撞的想着乌鲁克城外跑去。
雷莎终于昏了过去。
当马儿飞奔到足够远之后,它停了下来,身体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辉,当光辉散尽的时候,那里站着一个美丽的女性,窈窕的身姿,美丽的容颜,她俯下|身子,治愈少女身上的伤痛,女人将自己的披肩盖在少女单薄的身体上,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
自己的儿子究竟是在做什么呢?她秀美的眉头皱了起来,瑞玛特宁孙的眼中满是哀愁,她想起自己儿子幼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梦境,一个黄金的面具,缠绕着滴着鲜血的红色花朵,那红色的花朵从残缺的剑柄中生长而出,火焰尽情的燃烧着,然后黑暗吞噬了这一切,所有的光芒都将消失。
她那个时候没有告诉自己最亲爱的孩子,这个梦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吉尔伽美什我的孩子,那黄金面具的主人将是你一生的敌手,火焰和鲜血代表了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