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住刘文周,他很快就已赶到宫中,一见顾玄茵就跪下请罪,“臣有罪,是臣疏忽大意,给了诸王可乘之机……”
顾玄茵忙把他扶起来,“事已至此,太傅就不必说这些了,”她说着,看了眼刚踏入殿门的詹夙,“这次多亏了丞相,丞相有功,封‘定国公’”
詹夙愣了一下,忙跪下谢恩。他对公侯爵位倒是不甚在意,但陛下这份心意却是让他欣慰。
欣慰归欣慰,詹夙还是没忘了教训顾玄茵,待诸事都商议完毕,詹夙才看向顾玄茵,“不是说好了,不能伤到自己吗?”
他的眸色幽深,紧紧盯着顾玄茵脖颈间的浅浅伤口,语气带了几分责怪。
“又不疼,”顾玄茵不以为意,一面说,一面下意识想去摸伤口,手伸到一半,就被詹夙抓住了手腕,“别乱动!”
男人的力道不轻,顾玄茵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出来。
詹夙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忙松开手,轻咳一声道:“臣是怕陛下万一有个好歹……”
顾玄茵嫌他啰嗦,“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有万一。”
“陛下……”顾玄茵越是满不在乎,詹夙心里越难受,事前他特地嘱咐过许多次,一旦察觉有危险就喊人,她偏偏不听,若是梁王等人狗急跳墙,杀了她。
詹夙没敢往下想,仍然埋怨地看着顾玄茵。
“哎呀,”顾玄茵别开目光,小声嘟囔,“朕也害怕么,当时有些慌,脑子一片空白。”她当然不会承认,她是想多欣赏一下梁王、齐王的面色。
詹夙神色微滞,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他怎么给忘了,她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遇到那样的场面哪儿能不慌呢?看看长公主,都吓得晕过去了,更别说溧阳郡主,这会让还躲在嬷嬷怀里哭呢,而面前的小姑娘却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主持大局。
“没事,都过去了。”詹夙斟酌了许久,只简单说了一句,他不太会安慰人,若是能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就好了。
顾玄茵点头,“嗯”了一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詹夙,“朕下次会小心,不会伤到自己了,丞相放心吧。”
怎么能这么乖?詹夙在心里想,面上却只微微颔首,吩咐一旁的银霜:“去给陛下熬一碗安神汤来。”
“宫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陛下怕不怕?”詹夙含笑问顾玄茵。
顾玄茵:“……丞相不提朕本是不怕的,你这么一说。”
詹夙笑,“那就喝碗安神汤早些休息,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顾玄茵颔首,“丞相今日辛苦,也早些回吧。”
詹夙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他没有留在宫里的道理,正好韩景渊也将余下的几件事处理完了,两人便一同回府。
“太傅进宫时脸色可不太好看,这也难怪,今日之事,陛下之前从未与他商议过,而是全权交给丞相办。”韩景渊道。
詹夙就算没看到刘太傅的神色,也能猜到。“他怕不只是因为这个,此次宗室之患一除,朝中就只有我这一个拦路石了,然陛下又如此信任于我,他岂不是就居于劣势了?”
韩景渊颔首,“下官有一个猜测……”
“说。”詹夙看他。
“陛下会不会是故意借丞相的手除了宗室,然后再用丞相去压外戚,最后飞鸟尽良弓藏……”
他没说完,就见詹夙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不会的,小姑娘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机,你是没见着,她有多乖。”
“乖?”韩景渊蹙眉,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詹夙,自家一向无喜无悲的丞相,在说这话时,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丞相,君心难测啊。“韩景渊提醒道。
“她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心思缜密倒好了。”詹夙云淡风轻地一笑,“若真那样,我这个良弓藏也就藏了。”
韩景渊瞪大眼睛,自家丞相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