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虽然不知杨玄感何以刻意结好自己,不过人家盛意拳拳,自己总不好拒人千里。反正这些天来一直闷在家中练功。确实也有些气闷,借此机会出去散一散心也好。想到此处,便欣然道:“三原县算是小弟的地头,玄感兄既然来了。小弟自然该尽一尽地主之谊。今日天色不早,诸位委屈一些便在寒舍住上一晚,等明日一早。贤弟便陪同大家同往那嵯峨山。”
“少爷,那嵯峨山万万不能去!”李靖话音刚落。门外忽地有人一声惊呼。
李靖举目望去,却见管家李全快步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之色。他不禁有些奇怪,自家的这位管家素来稳重守礼,今日如此表现,实在有些反常,便开口问道:“李管家,你此言何意?那嵯峨山为何去不得?”
李全先向厅内众人施礼告罪,才转向李靖道:“少爷你有所不知。那嵯峨山原来倒也太平,但在一年多以前,有许多樵夫、猎户、游客入山之后便一去不返初时人们上不在意,等到失踪之人越来越多才恐慌起来,并将此事上报了官府。官府数次动员力量搜山亦未有所得,只好搁置此事,警告人们勿要上山。乡间传说,山中出了一个食人的妖怪,那些人定是已被妖怪吃了。虽然不知真假,但山中危险却是事实。因此老奴斗胆向少爷进言,到旁处游玩尚可,那嵯峨山却是无论如何都去不得!”
李靖沉吟不语,他相信李全并非危言耸听之人,看来那嵯峨山确实有些古怪。若只是自己一人,凭着一身武艺去闯一闯,见识一下究竟是何妖魔鬼怪作祟害人倒也无妨,但杨玄感等人是自己的客人,明知那处有危险还要领他们前去,却不是做主人的道理。
斟酌再三,他终于还是决定暂时不去冒险,等到送杨玄感他们离开后,自己准备一番再往嵯峨山一探不迟。想到此处,便对杨玄感道:“玄感兄,既然李管家说了,我们……”
“李管家如此一说,我们倒是非去嵯峨山不可了!”杨玄感尚未搭话,张出尘却从他背后跳出来嚷道,“若是不去,岂不明白告诉人家,我们这些人都是些胆小如鼠的懦夫?何况明知有妖物残害百姓,将其找出来为民除害才是道理,哪有退避三舍道理?”
听她将此事上升到个人荣誉与百姓福祉的高度,不管杨玄感本来是什么想法,此时却只能跟着点头道:“出尘之言,正合我意。药师,你意下如何?”
李靖苦笑,心中道:“我还能说其他的意见么?”
既然此行已成必然,那就只有多做些准备以防不测之变了。
第二天,用过早晚之后。李靖命人备了一匹好马,马鞍两侧挂了一张铜胎铁背的强弓及两大袋白羽铁簇箭,身上穿了一套月白缎骑装,上身还套了件掩心软铠,腰间佩戴了一柄百炼精钢锻造的二尺横刀。
杨玄感等人也是同样的全无武装,连那小丫头张出尘也不例外。
众人在门外上马,杨玄感似有些过意不去,开口道:“药师,若是你……”
李靖摆手道:“玄感兄不必多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方为男儿本色,你也不希望旁人将小弟看做无胆鼠辈罢?”
说罢一催胯下的战马,一马当先向着嵯峨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山中,迷途
李靖一行纵马疾驰,不多时已到嵯峨山脚下。
杨玄感令众人一起下马,留下两名随从在看守马匹,其余众人带了弓箭刀剑,相携往山上行去。因为要狩猎,故此众人未选山路,而是选择一面草木繁茂的山坡。
杨玄感、李靖、杨积善、张出尘四人两前两后居中而行,另外的八名随从分散开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某种战阵之法将四人护在核心。
杨玄感与李靖并肩而行,一面走一面闲谈。
杨玄感自幼被乃父当做家族的继承人培养,虽然只有十四岁年纪,胸中学识却颇为不凡,大至天下大势,小至街谈巷闻,上至天文星相,下至山川地理,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纵使李靖两世为人,前世活到三十岁年纪,只是由于专注于武学修行的缘故,论起见识竟还远远不及。好在他前世生活的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仅是不经意间道听途说的一些杂乱信息,此刻说出来也足以令杨玄感耳目一新。
两人边说边行,倒也颇为投契。
“有猎物!”身后的张出尘忽地发出一声轻唤,同时将一张造型精巧似工艺品多过似武器的泥金鹊画弓从肩头摘下,又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扣在弦上,“都不许动手,这猎物是我的。”
众人循着她弦上羽箭箭簇所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据此六十余步外的灌木丛中,有一只野山羊正在啃食树叶。
当二十余道目光集中到身上时,那山羊似乎感觉到危险。身体莫名地一下颤抖,掉头便要向灌木的深处逃窜。
张出尘奇快无比地张弓发箭。这张看似纤细的短弓竟是强劲无比。那箭矢离弦之后登时化作一道虚影,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射入灌木丛中。恰在那山羊掉头之时从它的左颈要害处贯入。
山羊口中发出一声哀鸣,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众人齐齐地喝了一声彩,早有一名随从上前,将那山羊的尸体提了回来。
看着得意洋洋的张出尘,杨玄感对李靖笑道:“药师,看来我们也要用点心了。若是被这丫头比了下去,那未免太没有面子。”
李靖笑道:“玄感兄既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