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要接下这差事?”
兜兜转转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提到了这件事,殷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本应该就此按下,再不提才是。
伞外雨丝如雾,穿蓑衣的人匆匆走过,车夫驾着马拉着马车从旁经过,马儿踩过的水滩溅起些许的水渍。
她们沿着街走着,这几日,街上都没有多少摊贩,唯有沿街的街铺还开着店,只是生意冷清,店里的老板露出些为难的神色。
这几日的连绵细雨,已经下了很久了。
伞下的人问道:“你又为何要问?”
殷早侧眼看她,对方也正瞧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彰显着她此时的心思。殷早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什么模样是什么样的情绪。
大约,这些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是有趣的。
想到这,殷早不禁问:“我想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许多人都说,殿下素来阴晴不定,不好相处,与三殿下是两类人。”
那人勾了勾唇角,笑容渐深,像是雾里看花,总觉得始终隔了一层,“那你便猜猜看,我想如何。”
殷早敛去眸中一切思绪,她轻声道:“殿下想利用此事,砍去三殿下的一臂。”
“如何得知?”
殷早慢声说着,她的余光始终打量着身边的人,那人脸色始终未曾有过变化,“殿下素来对此等事情生厌,却突然接下了这个差事,若说是无意只怕没人会信,殿下想如何,自有殿下的打量,谨安不过是斗胆猜测。”
她突然笑了一声,与先前的那些截然不同,比起嘲讽,更像是愉悦,“你倒是比之然胆大。”
不知怎的,殷早只觉得心里松了口气,“殿下想做的事情,三殿下必定已经猜到了,殿下就不怕到时候,三殿下反咬殿下一口?”
方姝脸上的笑容尽褪,她冷漠看着殷早,道:“殷早,你可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殷早一愣,后知后觉才醒了过来,原先对于自己猜测的自信全被恐惧给占据,眸中的异样光彩被灰色给掩盖,殷早下意识退了半步。
雨丝落到了那人的肩头上,凉丝丝的雨还带着几分冬日的寒,方姝抬手轻咳了两声,从刚刚起就一直盘踞在殷早心头的惧意突然就散了去,这个人看上去柔弱不堪,因为咳嗽眼角都带上了几分的红意。
殷早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她走上前,遮去方姝头顶的雨丝,她垂下眸,轻声道:“殿下……”
“是谨安之过。”
方姝冷冷笑开,她漂亮的脸上绽开冷冽的笑,勾人摄魄,她忽然凑了过来,近到连呼吸声都能被听到,殷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只听到对方那冷漠异常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既是你的错,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置你?”
殷早的瞳孔一缩,拿着伞的手都在轻颤,她的嘴唇动了动,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脑中只余一个念头。
完了。
她本以为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足够安分了,可今日她似乎远远没她想的那么安分,妄图插手这些皇女之间的战役,妄图摆弄自己的小聪明,妄图在这位阴晴不定的殿下面前出尽风头。
她是怎么了吗?
她今日提了出来,便不能是她的意思,而是殷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