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早的脑子嗡的一声,突然就炸开了,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害怕的情绪在心底漫开。
殷早退了两步,方姝的目光却由始至终都盯着她,不曾偏离半分。
“端远一行,谨安收获不少,见惯了京中的繁华,倒未曾想过会有那般贫瘠之地。”
“贫瘠?”一直都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四殿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忽然笑了起来,道:“舟渡虽称不得是贫瘠,但也算不得繁华昌盛,与端远相比,也远远不如。”
“殷谨安,你是谁呢?”
殷早一惊。
这人与她不过见了三次面,却比生她育她的父母还要早发现不对。
难怪不是花瓶炮灰,难怪她这么作也没能把自己作死,有心机城府在的一个反派,手里还握着一手好牌,不管再怎么打都不会打烂。
难搞。
殷早脑中只剩下了这两字。
她握着拳头的手沁出了些汗,殷早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急中更是容易出错,她需小心应对。
她这番安静,方姝倒也没催促,只是轻敲了下桌子。待到殷早开口,那双黑色的凤眸从殷早身上一扫,归于无尽的平静之中。
“殿下说的话真是让谨安疑惑。”开了口,思索好的借口也没那么难出口了,殷早道:“殿下从未去过端远或是舟渡,又是如何得知这两地的情况。怕不是殿下手底下的人骗了殿下不成?”
殷早居于舟渡,可她没有。
殷早有着这个世界的记忆,可殷早没有留给她。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全部来源于这半年来所听到,看到的一切见闻。
因而她不知舟渡如何。
可四皇女方姝自小便受宠,鲜少踏出过这京中,对于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舟渡是如何模样又岂知?
殷早细细观察着方姝,却找不到方姝一点脸色难堪。
她并不意外自己的借口。
“伶牙俐齿。”方姝脸色未变,她只道:“若是本宫拔了你这满口的牙,不知你还能否同本宫说出此番话来。”
……真恶毒。
只是一句话不顺心,便要对她下手,这个方姝还真是可怕。
“殿下恕罪。”殷早急忙下跪,惶恐道:“谨安一时失言,还望殿下放过谨安这一口牙,若是没了它,谨安日后怕是要被活活饿死了。”
这番话,她其实很久以前听过。
那会也有个人这样子跪在方姝的面前,恳求着她,可最后那个人被方姝拔了舌。也不知道张葶如何了?想来今日她必定也要落得个与她同般下场。
“殿下宅心仁厚,还请殿下莫要同臣女一般见识。”
若是没了牙,以后她怕是只能吃些流食,再也无法一品这世间美味,想来也是遗憾居多。
“殷谨安,你可知本宫最厌何人吗?”
方姝什么都没说,却说了这样的话,殷早心一惊,目光与那人微对上。苦中作乐的念头被压下,没有被直接处置的幸运盖过了不安,她在脑中思虑片刻,道:“三皇女。”
不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哪个人。
方姝会讨厌什么样的人,怕是京中无一人敢言方姝喜欢自己。
什么样的人会遭方姝的厌恶,凭着她这讨人厌的性子,怕是谁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