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高兴的,她却感到极大的恐惧。
宫里的灾难,就埋在风光的背后。
她向光绪靠了靠。从大公主断断续续的言语里,她能听出皇帝的苦恼。这苦恼,虽然有些不明白,却知道只会比她的更深。作为封建王朝的帝王,最重要的权力就是官员任免权。而光绪自“亲政”以来,国家大事必经慈禧“训政”,文武官员的迁升晋爵,须经内务府、军机处,或经理藩院、翰林院或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上奏朱批而定。虽然最后由他一枝笔确认,实际上权力早被一层层分割。操刀手,便是隐而不退的慈禧太后。光绪“扶正”以来,从未自主任命过哪怕一个官吏。此中苦恼,并非常人能知。
而当前,困扰光绪最深的一件事,便是铁路之争。
“皇上,那件事有办法了吗?“
“什么?”
“奴才好象听说,皇上在在忧心修铁路的事?”
光绪睁眼看了看,又困倦地闭上。
一忽而,珍嫔心里闪过一个异样的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想把皇上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也再度感到,和皇帝是那样近,又是那样远。
“难道,”她想,“真是要碰一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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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3.房中术前篇(1)
清晨,京师内城北门——德胜门上黄龙旗蔫蔫垂下来,半睡半醒地听着醒来的世界。往城里送货的骆驼沿城墙而行,步子迈得冗长,仿佛徜徉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忽尔间,阳光由天空的最东角灿然射出,朝霞刹时被染成蜂蜜色,巍峨的城墙、高耸的城门楼上抹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喔——噢——”
城门上整齐列队的守卫们长长一声吆喝,守候在城门两边的官员,朝服跪拜。一长溜车马滑出这凝固的河流缓缓踱出城。打头的是十六匹高头大马,一排四骑,前后四排,一色的红里透黑,毛梢亮得出油,胸前肌腱子鼓得象要爆出来;马上的人盔甲鲜亮,英姿勃发,不时轻催马匹,哒哒的蹄声又脆又清。后面跟着皇宫卫队,明晃晃刀枪之中,拱卫着一驾明黄色驮轿。拉轿的马额头上一律系着红缨子,嚼、环、鞍、革荐,配着锃亮的铜什件。驮轿之后,迤逦四辆车轿。
这天,光绪皇帝按例——每旬一次——率皇后、二嫔到颐和园拜见慈禧太后。
最后一辆车轿里,两个明丽的人儿并排坐着,有说有笑拉着话。
“妹子,皇上心情可好?”
“嗯,大公主。”珍妃抿嘴一笑,“那天在御花园,你怎么把我一推就跑了?”
“我呆那儿干啥?”典型的大公主语式,“你们都干什么了?”
“还干什么?就坐那儿听,连衣服都湿了。
“然后呢?”
珍嫔嫣然一笑,“皇上带我回西暖阁,赏我吃饭。还下棋、赏西洋表……”
大公主深深地看了她眼,笑着摇摇头。
珍嫔外罩素白纱衣,“两把头”发饰中间一朵大红花,巍巍高耸,乌黑的头发由中间分开,衬得眉清目秀。
“皇上他心里最想的,是把老佛爷留下的担子挑挑好,咳咳……”
“瞧瞧,是不是穿少了?”大公主一手拍她背,另一只手去掀车帘。
“大公主,我穿的不少,总要咳几天……谢谢大公主记着皇上。皇上总说自己年轻,多亏了老佛爷,咳咳……皇上还说,老佛爷对大清国的恩怎么报也不过分。”
“嗯,有孝心。老太后听了,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只有这时候,大公主才真正地高兴。“说起来,这些年日子倒也安宁。长毛灭了,捻子也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