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总是一脸愁绪无边,怅然欲泣的说:“当日怎的也是一路同甘共苦之缘,如今桃花真的忍心让我主仆二人在这滴水成冰的严冬翻越那冰封万里的一线天?当真那般宁愿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意收容我这无家可归的主仆二人一个短短的冬日吗?”
一个冬日?你当我这里是熊冻啊,感情是冬眠来了!
“李兄当日不是护送那莺燕姑娘投亲来了吗?也听说那莺燕的姨母家在这昭国乃是显贵人家,为何子贤不在其府借宿几月,而非要屈居我这陋室呢?”
“桃花,既然只扫莺燕已经是投奔亲戚,寄人篱下,而我这外人更是有何立场赖屈人府?”
那你就有立场赖在我府上了?桃花正在腹诽,李子贤嫣然一笑,又接着潺潺说道:“跟桃花毕竟是患难之交,当日子贤可是将桃花引为知己的,自然是随性熟识的多,也没那么多虚礼客套,桃花你说是否?”
“只是,桃花一个妇道人家,终归不便——”桃花对李子贤这滴水不漏应对自如的理由当真也无从反驳,只有勉强斟字酌句的应对着。
“周、昭两国明定,寡妇皆可再嫁!”李子贤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这跟我再不再嫁有什么关系?名节毁了,老娘我还再嫁的出去吗?虽然寡妇已非处,可还是有节操的好不好?
“但是,这——”
“桃花,当真,要这般狠心绝情的将我主仆二人扫地出门?”李子贤低垂着头,半盒着眼睑,紧抿着双唇,神情淡漠,轻描淡写的在桃花的这个但是抛出来之前,慢条斯理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那如墨的眸光淡淡的投射到桃花的脸上,慵懒深邃。
在这个男子一如继往的笑意盎然轻言细语间,桃花心中搜罗了几天几夜的那些充分无比的理由,便那般生生的化作了心底的肥料。
大行不顾细谨!
日行一善!
好人有好报!
唉——权当收留流浪狗了!
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桃花那愤懑的心,这下才舒坦了!
只是,若是李子贤知道自己成了流浪狗的对等物体,他还会这般淡定吗?
第一个新年
只有这么小打小闹的发一点简单的豆芽跟蒜苗,多少贴补些家用,虽是进项不多,可一个冬日下来,要到年底的时候,扣除炭火跟豆子大蒜的本钱,竟也有三十两纹银,抵得上桃花跟板栗两人大半年年的吃穿用度了。
桃花半眯着桃花眼,一遍遍的数着自己积存了一个冬天的辛苦钱,乐的几乎要在床上翻跟头了,这可是自己在这个时空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凭证啊!
虽不至于将来以此谋生,可最起码自己跟小板栗可以过一个丰盛的新年了!当然,本寡妇心情大好,也顺便把那死缠烂打的赖着不走的李子贤主仆给算进去!
进入腊月,桃花跟小板栗两人便开始天天孩子般的期盼着新年的到来了,桃花只会钉个扣子的手艺是无法亲自操刀来做为儿做新衣这等有节操的事情滴,还好这个世界有成衣铺这种东西,自然,我们圣母一般善良的闪着光圈的桃花也没忘记了给李子贤跟六儿各准备了一套。
李子贤的桃花选了雨过天青色的直身长袍,陪着绣着空谷幽兰的银蓝色的腰带,虽是布衣青衫,却也简洁大方。
小板栗的是一身宝蓝色暗花的小袍子,还配了绣着五子招财的掐银丝的小公子帽,很是帅气,桃花才刚刚拿回去给他试了,小板栗便神气十足的穿着不肯脱下来,直到晚上睡觉都还要穿着躺进被窝里。
李子贤接过衣服时,那双谁眸淡淡的滑过桃花的脸,随意的接了过去,语气波澜不惊,“一个年而已,年年过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这是我的第一个新年!”桃花不由的冲口而出道。
“什么?第一个新年?何解?”李子贤疑惑的看过来,满眼的探究。
“呵呵,当然啊,我来昭都的第一个新年啊!也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啊!你小时候都不期盼着过年吗?”桃花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无摭拦,差点就露馅了,赶忙找了个借口亡羊补牢,却没反应过来自己话语里的暧昧,只顾着转移话题道。
“没有!”李子贤淡淡的回答。
“没有?是没有小时候?没有期盼?还是没有过过年啊!”桃花非常不满意李子贤不清不楚的答案,心中有些生气他那不温不火的态度,便开玩笑般的恶声恶气的揶揄着。
“该是,都没有吧!没有小时候,没有寻常人的期盼,也没有好好过过年。”李子贤低头的思索了片刻,认真的看着桃花原本带着丝戏谑的眉眼,认真的回答,眼中,无悲无喜!
可桃花的心,就那么瞬间的疼了一下。
李子贤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桃花,他的一只手无意识的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