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侧着头,作出一副上上下下打量他的样子,道:“啧啧啧,真奇怪!瞧你生就一副聪明面孔,怎么就真的这么愚不可及?莫非我是高估了你的才智?”
李世民几乎按纳不住便要发作出来,但转念想到对方一介女流,跟她拌嘴可就失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气度,当下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道:“太子妃才高八斗、人所难及,我当然是要甘拜下风的!”
他这明明是嘲讽之言,谁知冰儿却点点头,一副当之无愧之色,道:“不错,你确是应该向我甘拜下风的。这些时候来,你也吃了我不少苦头吧?”说着扬声大笑起来。
李世民心想:“这女人真是难缠!她说话这么尖酸刻薄,莫非是故意要激怒我?我怒气勃发不知会对她有什么好处?哼,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我也不能上她的当,给她几句话就气得七窍生烟,那岂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么一想,瞬时怒火全消,心平气和的道:“太子妃如此痛恨太子,欲杀之而后快,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确实不知,还请指教!”
冰儿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他千方百计,只想讨好燕儿那刁蛮公主,竟要来抢我的太子妃之位。你说这敦可忍,敦不可忍?”
李世民恍然大悟,但仍是不解,道:“可这也不至于要对他动杀机吧?他死了,就做不成太子,你的太子妃之位就更没指望了。”
冰儿恶狠狠的道:“他活着,我当不成太子妃;他死了,我也当不成太子妃,那就大伙儿同归于尽!我当不了太子妃,他也别指望再做太子!”
李世民见她双眼在灯火下闪闪生光,犹如黑夜里毒蛇的眼珠,心中一凛,想:“这女人好生厉害!难道她真要跟李建成玉石俱焚?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妻子?”
冰儿见他眼中仍有迟疑不定之色,冷笑一声,道:“你不信,那也由得你。总之我这三份大礼是非送给你不可的,你就算不是为我,也必定会去杀了李建成,好夺他太子之位。”说着双手一拍,叫道:“来人!”
纸门一开,刚才领二人进来的那男子走了进来,应道:“有!”
冰儿招手让他走到身边,道:“这是王至,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
李世民愕然道:“送一个人给我?”
冰儿悠悠的道:“阿至,你跟秦爷说一说你近来都干了些什么?”
王至恭谨的道:“是!秦爷请听好了。我去跟太子说,太子妃近来妒性大发,杀死了他的一个贴身丫环,太子妃如此为人,我不能不跟太子说,要他小心太子妃。太子对我大加赞赏,吩咐我以后要多多向他报告太子妃种种行止,并许诺会好好封赏我。我说:”小人不敢向太子讨什么封赏,只望太子给我在东宫里一个七品芝麻小官来当当,小人就感激不尽、光宗耀祖了。‘太子更加欢喜,问我要做什么官,只管开口说。我说:“但盼能当太子的率更丞,可以天天伺候在太子身边,那就心满意足了。’太子一口就答应了小人的请求。小人从此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太子妃的一举一动,挑应说的都说了,太子对我非常宠信呢!”
冰儿见李世民张口结舌,又感不耐烦了,道:“你可不是真的那么笨,这也不明白吧?”
李世民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天下……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率更丞!这官位虽低,却是传递信息、与闻机密的要职!你……你真的将他送给我?”
冰儿得意洋洋的道:“那还有假的?有了他,东宫的机密就全在你掌握之中,太子的一举一动便似在你眼皮底下一般!这份大礼,也只有我才送得起,你才收得下。不是如此,怎显得我出手阔绰?”转头对王至道:“阿至,我说的话,是不是你都照办不误?”
王至道:“如闻纶音,如奉玉旨!”
“好,我就命你从此追随秦王,他说的话就如我跟你说的一样,不得有违!”
王至神色不动,道:“谨遵台命!”
冰儿又道:“你下去带他上来。”
王至应声而去,冰儿向李世民说:“第二份大礼马上送到,秦王请稍候。”
李世民只听到她话音,却不知她说的是“他”还是“它”,心下便寻思这第二份大礼是人还是物。
冰儿似是看透他的心思,道:“这第二份大礼嘛,也是一个人。得人才者得天下,这世上便是再珍奇百倍的宝物,又怎及得上人之贵重?”
李世民肃然起敬,道:“太子妃所说甚是。却不知这人是谁?”
冰儿望着杯中的酒,轻轻一笑,道:“秦王可还记得一个叫‘常何’的人?”
“常何?”李世民略一沉吟,“我记得此人。洛阳之战时他在我军中效命,其人勇冠三军,立下功劳无数,我怎会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