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还是睡着了啊……」伊莉丝再次醒来,席捲天地的风暴已然止息了,气候回温,东方的天翻起鱼肚白,一望无际的地平线,旭日冉冉升起。她正趴在乌尔的背上,由他揹着走。
「去哪?回苏德镇吗?」背上撕裂的伤口不再渗血,却仍是热辣地疼。她一声不吭地忍着,声音难免病弱起来。
「去那座湖。」乌尔没头没尾地说,又恢復先前话说三分地习惯。
罢了,也许这样的他才正常吧,她仔细想想,昨日他的话的确是多了些。
「那座湖?」伊莉丝尚未康復,昨晚说的话记得七七八八,她恍惚忆起似乎昨晚和他提起过利欧曾说的故事。
「南方圣湖,帕米西安。」乌尔说,柔软的发扫在她腮边,有些搔痒:「那是你的愿望吧?」
「谢谢你。」对于他突然的温柔,伊莉丝忽然感到有些鼻酸,她覆在他耳边说:「乌尔,我错了,你不是冰冷无情。其实你也是很体贴的。」
说完,伊莉丝靠着他宽厚微凉的背,眺望沙丘上几隻飞鸟击翅而过,无拘无束,自由奔放。
其实这样,似乎也不错。她想。
她没再回过一次头,回头看看那个放下过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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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完毕的伊莉丝倚靠在一棵乾燥的老树旁闭目养神。那棵树的枝椏十分茂密,树杈相互紧紧偎依在一起,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墙壁,这是一道颤动着的椏枝的墙,叶面滤过绿洲炎热的暑气,一股奇异的凉气或着木香扑面而来。
“传颂吧传颂吧??
真正的名讳正逐渐掩埋?
祖先叮嚀的话语祖先咏叹的愿望???”
伊莉丝倏然睁开眼,倒吸一口凉气,也不顾伤处的不适,匆忙离开歇息处,来到熙攘的市集里,左右回望,像是在寻找甚么失去过的重要事物。
没有错的,虽然歌词不同,但这曲调……是久远之歌没错,千真万确。
「歌谣的……后半段。」伊莉丝震惊地脱口而出,隻身一人在市集上仓促地行走。脸上乌尔给的面纱意外滑落,她也浑然不觉,毫无自觉精灵脱俗的外貌已引来不少人注目,单纯欣赏的、恋慕的、不怀好意的……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就只有藏住一双尖耳的头纱仍完好盖着这一点了吧。
精灵是个美好也悲哀的种族,受到自然祝福的同时也注定了被覬覦的命运。这些事,伊莉丝流浪的百年间,看得多了。
“群星殞落之时盛开南方的沙漠之花呀??
光影交叠之时照亮北方冰寒之炎请去寻找吧?
甦醒吧甦醒吧???
交错的王冠与权杖??
千年的封印花瓣与火光将成为指引?”
她匆忙的脚步最终停在一个巷口,三五个兽族的孩子正在嬉戏,口里哼唱的正是久远之歌的后半段。
「请问……那首歌是?」伊莉丝犹豫地向那几个孩子询问,生怕自己这个陌生人失了礼仪,惊吓了他们。
「哇!好漂亮的大姊姊!」那群孩童看见她愣了下,但随即一个活泼的猫类兽族女孩蹦踏着奔来拉住她的手,抬头笑道:「姊姊你是从外地来的吗?你长得真美,比赛米拉王妃殿下还好看呢!」
「那叫久远之歌喔,是先祖流传下来的歌谣。」一个有着熊耳的男孩说道。
其馀孩子见她和善,也纷纷靠了过来,东一句西一声的说起歌谣的三两事。伊莉丝只听懂了大概,也终于了解为何她行走于东西方百馀年都未曾听说过这首歌谣的原因。
久远之歌,是北方龙国与南方兽族才传唱的歌,而她因为乌尔的关係不曾涉足北方,所以才未曾听闻。
乌尔他,知道这件事吗?这手久远之歌只存在于南北方的原因?
「怎么到处乱跑。」一隻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无声无息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没吓住,孩子们却被这突然出现的冷漠男子惊的一哄而散。
不过须臾,伊莉丝的手中又多了一条面纱,她轻声叹息,答非所问地说:「他们都被你吓跑了。」
「回去吃完东西再上路,我方才打听过了,帕米西安就在这个绿洲过去几里。」他将手中的水与粮食塞进她怀中,自个儿待在一旁纳凉。
看着他一副遗世而独立的样子,伊莉丝深切的觉得,两个有沟通障碍的人待在一处,还是少讲话的好,省的自讨没趣。
哎,她竟然都开始有些怀念聒噪的半兽族厨娘芝羽了。
伊莉丝临着他斜靠在破损的石墙,沉默地快速解决完吃食,又去市集上买了两匹座骑,前去寻找圣湖帕米西安。
「乌尔,能和我说说,久远之歌的由来吗?」因奔驰而吹动的风将她的发丝舞的飞扬,她转过头,清澈的眼眸直入他眼底。
乌尔顿了下,才低声说了个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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