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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不绝的风雪终于停歇了片刻,冰天雪地之中,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殿下,我来啦!”
易珩失笑,看着楚晏道:“舍妹自幼便跟着她师父在外游历,有些不拘小节,还望殿下海涵。”
楚晏也笑,盯着他那双眼睛,意有所指:“比她更放肆的,我身边又不是没有。”
“殿下抓回来的那帮人一到晋宁就水土不服,闹腾得很。监护的刘校尉好似只认识我这一个大夫,刚刚又请我去干活。”易棠语含不满,直直地看着楚晏,显然是在告状。
眼神一望过去,却发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回城之后连家都不回,就来王府了,她怎么会有这么不值钱的哥哥?
“易文璟,可算让我逮住你了,你之前坑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易棠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易珩匆忙避开。
两人你追我打,将原本安静的小厅整得鸡飞狗跳。楚晏眼不见心不烦地垂着脑袋,慢悠悠地品茶,直到战火烧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才出言调停。
“好了,我会罚他俸禄的,莫再闹了。”楚晏:“阿棠,快去给你那不消停的兄长看看右手手腕。”
哪回不是刚罚了俸禄,次日就有各种名目的赏赐?这哪是什么惩罚!易棠气得牙痒痒,刚要反驳,就听见了后半句,只得暂时熄火,老老实实地给自己的亲兄长裹伤。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外出视察的时候,不慎被坍塌的房屋砸了……”
“我已经寻医者看过了……”
确实没什么大碍,再养两天就彻底无事了。易棠看过之后,彻底放下心来,对准自家兄长的鞋履,恶狠狠地踩了一脚,而后一溜烟儿地跑了。
易珩疼得龇牙咧嘴,以袖覆面,遮住自己神情。
楚晏:“手还没养好,刚刚怎么不说?”
“刚刚忘了。”易珩答得云淡风轻,故意岔开话题,“主君,李文那厮都交代了什么?”
楚晏便将下属刚刚取来的那沓纸交给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楚朝落到如今境地,确有君主不贤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腐败的吏治、陈旧腐朽的制度。
她要再造日月,就不得不清除积弊,锐意进取。如此一来,便必然触犯世家大族的固有利益,也是因此,这些年来,她始终对世族采取铁血手腕。
然而重压之下,必有反抗。之前丈量土地、重新造册的举措,已经让一些大族绷紧了神经。若继续执行之前的政策,恐怕会让一些人狗急跳墙。
接下来,只能分而化之。
而李文临终前的这份口供,若是用好了,能起到大作用。
易珩粗粗一扫,便喜上眉梢,“他也算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