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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作品:我的苦难,我的大学

作者:赵美萍

内容简介:

这是一本读来使人唏嘘动容、催人奋进的励志之书。作者以非同一般的奋斗经历,详细描述了她对不公正命运的不屈抗争,最后梦想成真的不平凡人生。

作者出身卑微,家境贫穷,自幼丧父,小小年纪便退学上山砸石头,用柔弱的双肩扛起家庭重负,用血汗挣来微薄收入养活全家,供妹妹读书。就这样艰苦的环境里,她依然对生活怀着无限的憧憬与希冀,以坚忍不拔的意志与艰难的生活作着顽强不屈的抗争。19岁那年,作者身负因母亲生病借下巨债,到上海打工,先后做过餐馆服务员、服装厂流水线女工,时装公司技术员,广告公司业务员……吃尽千辛万苦,但作者怀着一股“一定要出人头地”的信念顽强拼搏,终于在海纳百川的大上海树起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成了打工族中的佼佼者。

再艰难的打工生涯中,作者一直没有泯灭对文学的喜爱,打工之余坚持写作,笔耕不倦,终于以飘逸的文笔,超然的灵气敲开了文学大门,最终,被《知音》杂志社领导慧眼识珠,破例录用为记者,编辑,圆了她梦寐以求的愿望。

本书不是一本简单的自传,而是一本作者挑战苦难人生的纪实佳作,它贵在真实、感人。作者用平实的自叙方式,以时间顺序,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徐徐展开,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读者一个颠扑不破的人生哲理——苦难,是一所人生的大学!

正文

自序

生命中的痛苦是盐,缺少了它,生命就会变得苍白无味!

仅以此书献给我多苦多难的母亲,献给我无怨无悔的青春岁月,献给全天下向苦难命运不屈挑战的年轻人!

第一章 成长是痛苦的,而生活并未停止成长

我的故事应该从一九七零年的正月初一说起。这一天是我降临人间的日子。大年初一晚上九点左右,我在父母的忐忑不安中姗姗来迟,这是我在母亲肚子里苦苦挣扎两天一夜后的脱胎轮回。

我的出生似乎就注定了一生的艰辛与劳苦。这年属相为犬,晚上的狗据说是个劳碌命。婚后八年未育的父母被中年得女的巨大喜悦笼罩着,对我爱不释手。时任公社会计的父亲给我起名“美萍”。也许就因了这个“萍”字,我的人生从此与漂泊有关。

我的记忆从三岁就开始了。尽管三岁的孩子可能对一切事物都很懵懂,但并不影响我对往事的怀念。

家是苏北农村常见的那种砖墙草屋,三间。一间卧房,一间客堂,一间厨房兼猪羊圈。苏北农村的猪羊大多养在家里,所以我家和所有苏北农家一样,常年迷漫着一股猪羊的臊味。

农村也有美丽的地方。我家屋后有一条无名小河,常年清澈,它是鸭们、鹅们甚或菱角们的天堂,夏天又成了孩子们和男人们的天堂。河这边有我家的半亩自留地和十几棵白果、刺槐、泡桐等杂树。河那边有属于集体的站得威风凛凛的杉树。触目所及,天高云淡,碧水清波,绿树成荫,处处美景。

我的童年生活不能不提到美华,我的妹妹。她比我小三岁,生于美丽的五月。她的到来给了父母锦上添花般的骄傲。父母给我们两姐妹的爱非常平等。常常是妹妹在母亲怀里勾着脑袋吃奶时,我则在父亲厚实的胸膛上取暖。

父亲玉树临风,颇有文才,受人尊敬。母亲不识字,但贤淑温柔,通情达理。他们贫穷,然而恩爱。

我和美华的幼年时代充满五月栀子花的馨香,栀子花是母亲栽的,就在屋前小院里,当初夏来临,它就如期盛开。那种绵长而浓烈的馨香温馨了我们浑噩的幼年。直至如今,我也没觉得有哪一种花香比得上栀子。

除了美华,事实上我还有一个“姐姐”,叫美英,比我大二十岁。我出生的那年春天,她出嫁了,就在本村,她是父母因久久不育而领养的,来家时十四岁。我生下来十一个月时,美英也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外甥。平时两家相安无事。姐姐从不主动来看望父母,她并不爱我的父母。

灾难是不期而至的,猝不及防的灾难的来临,过早而又彻底地摧毁了萦绕于我懵懂幼年的平静与温馨。

首先是父亲的病变。年轻英俊且才华横溢的父亲先是手指难以伸直,佝偻着,越来越像鸡爪的样子,接着头发也如秋叶般掉落,很快,眉毛睫毛也全然不见。父母的惶惑被六岁的我尽收眼底,他们每天急慌慌地奔波于家和医院之间,脸色一日日凝重。

终有一天,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直奔我和美华上的幼儿园而来,将我和美华全身上下一通检查,还抽了血。周围的眼神是紧张的、怀疑的、畏惧的。我和三岁的妹妹展览似的呆立当地,无助地、茫然地、惊恐地任人摆布。父母不在身边,没人能想象我的惊吓有多大,一种朦胧的、莫名的恐惧深深笼罩了我小小的心。

终于得知结果了,原来是一种叫麻风的病在父亲身上显形露迹了。那是一九七六年的夏季,我与快乐从此无缘。

父亲很快离家住院,医院是离家二十多公里的江滨麻风病医院,在长江边上,是个潮湿而与世隔绝的所在。我患病的父亲就在那个莫名其妙、烦躁不已的夏日清晨离家而去,由大伯和母亲送他去的医院。

父亲临走时,终于在厨房的灶间里找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六岁的我不会像现在的影视剧中的孩子那么伶牙俐齿,什么懂事的话都说得出。惟有哭,是我当时惟一的表达伤心的方式。

父亲用他那再也伸不直的手指撸撸我的一头小黄毛,叹口气,哑着嗓子说:“萍后(我的小名),爸爸去治病,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身体不好,你帮妈妈多做点家务,你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要好好读书,爸爸希望你将来上大学,听到没?”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他的容颜已经变丑了,手指也可怕地蜷曲着,父亲的玉树临风已经一去不返。可是,有谁明白一个六岁女儿的心:我深深地爱着父亲那变得丑陋的容颜!

我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死命地点头,一边用手背抹着眼眶里奔腾而下的泪水。父亲拍拍我的肩,转身走了。父亲去的方向是西边,初升的朝阳在他的左后方紧紧跟随着,父亲挺拔的身躯在我朦胧的视线中越来越小。生离的感觉如此痛彻心肺,我终于忍不住在父亲的背影里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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