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锐徒劳无功,站在房中间大喘气,谭马出现在门口。
“我走了。”
“你身上……怎么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湿了。”
“把湿衣服换了吧,穿我的。”
谭马斜着眼:“你知道你的衣服在哪吗?”
“……”
电梯里,形容狼狈、肚皮空空的谭马两眼看天,绝不理会电梯员急于询问的焦渴目光。
天彻底黑下来了,喧哗溽热的城市进入了夜的宁静和清凉。
钟锐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鼾声如雷。谭马走后他全然再无做饭的兴趣,拿一包儿子的“旺旺烧米饼”坐长沙发上吃,还吃着呢,就睡过去了。三天三夜没有睡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没拉窗帘的窗子,印在钟锐脸上,并肆意扩大着它的面积。那温度和亮度使钟锐睁开了眼,意识却仍在睡眠中滞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这样愣了一会儿,大脑功能蓦然恢复,他“腾”地从沙发上跳起,大步向卧室走去。
卧室,他和晓雪的那张双人大床整齐如昨。他转身来到儿子的小屋,床上同样空空。钟锐呆住:天!
铃——
钟锐心里一阵轻松,冲进客厅抓起电话。
“晓雪!……”
不是晓雪。是一个男声。
钟锐楼下门前停着的一辆黑色韩国“大宇”车里,坐着方达电脑公司总经理方向平,他正用手机跟钟锐通话。方向平看上去精明强干,与钟锐同岁。
“是我,向平。……我就在你的楼下。来接你。公司今天搬家。”
钟锐一惊。那散放在电脑台上还没收拾的软盘,堆积在柜子里、抽屉里的各种资料一起涌到了眼前,那都是些万万丢不得、万万乱不得的东西,丢了哪一样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全身忽地涌出一层细汗,钟锐对着电话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
“搬家?!今天!这么大事你……算了算了,我马上下去!”
电梯门开,钟锐一步跨进。电梯员热情地:“上班去?”
“嗯。”这声“嗯”其实停留在钟锐的心里,根本没出嗓子眼儿。
电梯员头一甩,脸一板,以示对钟锐态度的不满。钟锐全然不觉,两眼紧紧盯着上方的数码,此刻他真希望有所谓“土遁法”,让他能够即刻现身机房。
正是上班高峰,车根本跑不起来。钟锐坐在副座上,双眉紧皱。
“不是说好下月搬家的吗?”
“我查了皇历,今天正是搬家的日子,以后的三个月内,都没这好日子了。”方向平耐心解释。
“机房里那么多的文件、资料……”
“所以我一大早赶着开车来接你!放心吧,钟锐,一切有我,你只管你的项目开发。一旦ARPHA1。0投入市场,公司马上就有资金进行下一步的大动作,当然,首先是要给你配车,配手机,还有,把你住的房子给你买下来……”
钟锐摆摆手。
“ARPHA1。0不能再搞,一上市就会面临淘汰,我和谭马正在做2。0的版本……”
方向平一下子急了。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四环北边我已看中了一块地,急需用钱!”
“你还是要买地?!”
“一定要买地!”
钟锐扭脸看方向平,一年前对方找他联手创建公司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