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军如今在哪里呢?
严随可怖面孔上没有表情。
兵士们更加惊慌失措,“两百骑?可咱们只有一百多人……”
“我来看看!”
阿宣跳上马车,猴子般矫健灵活的双手双脚沿着车外梁柱爬到马车顶上,张开双臂半屈膝在车顶骨架上站稳,这才缓缓伸直腿,极目四眺。
下一瞬,她双眸睁大,瞳孔中映出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壮马,朝着官道中央的小小车队和疲惫兵士而来。
朱暄高声预警:“预备!敌袭——!”
离开京城已经有一月了。
大婚那日的场景,朱暄不大想回忆。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窝囊。
孔冉放纵家人在京城行凶、将户部银钱当做私库使用修房子等等证据确凿,才勉强扯下台一位贪赃枉法的太傅,而有人要她死,只需要一杯毒酒,和一些低下头的默许。
她是作为尸体躺在自己的灵柩中被运出京城的。
说来好笑,礼部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她的棺材。
朱暄早就防备过会有人暗下毒手,解药早给自己备了一箱,然而那毒如此烈性,若不是莫文鸢军中有位女神医,一直在城外待命,她即便假死拖上十天八天,也绝不会有命活。
想到莫文鸢,朱暄不禁思绪飘远。
莫文鸢如今在何处呢?
她被自己拉上船,做了昭阳公主的驸马,丢了军权,死了父亲,实在亏得盆干钵净。
朱暄心知,她大约不会回来了。
马蹄声渐进,在四面呼啸,而耳边却静得呼吸不闻。
朱暄手中握刀,手臂肌肉绷得死紧。
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杀人的感受,那种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放大的血腥与聒噪,她短暂地失去了听觉。
莫文鸢以为她在恐惧,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恐惧。
可她其实是在兴奋。
那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不能轻易由一道圣旨、一群人的口舌就夺走的力量。
在危险面前可以真正保护她,或者拖敌人一起灭亡的力量。
那种力量太过美妙,让人沉迷,让人梦中一次次沉浸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朱暄杀人时的确是怕的,她怕的不是血,而是上瘾的她自己。
眼前凛冽刀光映着刚升起的月色,吹得人寒毛直竖,朱暄心口发热,一腔怒火合着热血,使她纵身跃起,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来人砍了下去。
·
梁州城
“将军,这梁州城实在是奇也怪哉,有外墙有瓮城,不算无名小城了吧?竟然官府空空,从县太爷到师爷,全跑光啦!”
莫文鸢惊异的瞪着少女。
“怎么啦将军,我说错了?”
少女一脸懵,难道她打探的不对,这城里实际上有一拨秘密官员?
“没说错。”莫文鸢咧嘴一笑。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说’奇也怪哉’。”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女子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