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玄机已是疲惫不已,当晚,玄机等了许久,也没见秦伯岸过来,心想他或许在哪位夫人那里歇下了,玄机便也不打算再等,吩咐下人收拾了碗筷,回房打算早些歇下了。
离开桃坞那日,玄机去看了姐姐,半年不去扫墓,姐姐的坟头上早已长满了青草,玄机原不打算落泪,可当手指拨开那些草,触摸到姐姐冰冷的墓碑时,还是止不住泪流满面……
姐姐过世那年,玄机才十五岁,及笄之年,玄机已是父母双亡,就连最爱她的姐姐也早早离世,独留她孤独一人,面对这残酷的人世。
悲愤不能自已的她曾在姐姐坟前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负心的男人,替姐姐和孩子报仇雪耻。
可是“富贵不能淫”终究只是一句空话,秦伯岸给予的安逸生活,使得玄机慢慢地淡忘了过往的仇恨。
玄机原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慢慢地忘记,然后等她年轻的容貌不在,秦伯岸不再愿意供她衣食的时候,就回到西平去,继续经营父亲的药铺,以此聊生。
可是,就在玄机即将忘却一切的时候,秦伯岸再一次出现了,他把她带回了那个上流的贵族圈子,让她得以有机会替姐姐雪耻。
至此,她才又有了脸面去看姐姐,玄机只求能有一天,亲自把那个男人带到姐姐墓前,让他向姐姐忏悔。
想起这些,玄机只觉得身心俱疲,秦伯岸在的时候她总不能安睡,今晚秦伯岸不在,她正打算吹灯休息,丫鬟梅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恭敬地叩问:“玄夫人,您睡了吗?”
梅香不比荷香,玄机久历风月场所,自有几分看人的本事,这个梅香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若是等她到了燕嬷嬷的年纪,只怕会更厉害。
可是,玄机从不拒绝秦伯岸的任何安排,如今,他是乔木,而只则是依附在他身上的丝萝,丝萝依附着乔木而生,在没能全身而退之前,玄机是
不会做出任何惹他厌恶的事来的。
“有什么事吗?”玄机柔声问。
梅香顿了顿,回道:“逐花苑的雯夫人求见,您见吗?”
雯夫人?玄机心中一凛,没想到她会那么快上门来,虽心知来者不善,可玄机不愿轻易的开罪她,便道:“请雯夫人到暖阁稍候。”
“是。”
玄机喜欢红色,非常喜欢,就像姐姐子姒喜欢白色一样,这是一种没缘由的偏好,至于秦伯岸从不管她这些琐碎的事情,反正两人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里,玄机往往只穿薄薄的寝衣,或者根本不穿衣服。
玄机随手就拿了一旁的茜红色裙裳换上,将披散的长发绾成风情万种的坠马髻,又将眉画得长长的,眉间画上一点朱砂,极尽妖娆妩媚之能事。
直到觉得装束足够符合身份了,玄机才掀帘走进了一旁的暖阁,暖阁里坐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美丽妇人,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轻纱裙,身姿微丰,一双眉却是细细长长的那种,杏眼微睁,嘴角微翘,一看便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这就是雯夫人?
“妾身玄机见过雯夫人。”玄机微微屈了膝盖,算是行礼。
“我当是什么货色,却原来也不过是空有了一副狐媚子相皮囊罢了。”女子细眉微挑,说出的话难听至极,竟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