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和人类之间有一场永恒的血战,纵观整个银河,几乎没有任何异形种族不曾伤害过人类。在那些黑暗的年月中,它们犯下了累累血债,而这血债已经超过了罪行的范畴。
罪行仍可被赦免,而它们不行。
“你呢,罗伯特?”康拉德·科兹问。
他此刻已经自然而悠闲地靠在了一个书柜上,正用右手漫不经心地贴在书柜的侧面敲击它。他没有表现出对三千六百七十六这个巨大的牺牲数字的悲伤,仿佛他根本不在意。
“伤亡数字还在统计。”基里曼说。“目前已经被确定的牺牲者有一千三百二十四人。辅助军的情况则要稍好一些,这倒也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闭上眼睛,沉思了起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记忆的角落中徜徉。
康拉德·科兹与安格朗倒也并未说话,前者仍然在有节奏地敲击着书柜的侧面,后者则来到了舷窗前,透过轨道观察着哈尔科苏斯三号。
几分钟后,安格朗打破了这阵沉默:“哈尔科苏斯二号上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存在了。”
努凯里亚人背对着他的兄弟们,以极端平静的声音如此开口,粗大的线缆在脑后摇曳:“那么,哈尔科苏斯一号和三号呢?”
“一号上也已经没有活物了。”康拉德·科兹安静地回答。“我的军团正在对那些位于夜幕号船舱底部的哈尔科苏斯平民进行检查,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处理他们。”
基里曼敏锐地捕捉到了‘处理’这个词,他睁开眼睛,低下头在数据板上发布了一条新的命令。
做完这件事后,他抬起头,开口说道:“三号同样也是如此,但我打算做的更为彻底一些。哈尔科苏斯三号的整个地底。几乎都有那种东西的污染痕迹,因此,我会在幸存者的搜寻工作结束后使用轨道轰炸摧毁它。”
“那么,二号也一样。”安格朗说。“我知道帝国有很庞大的殖民舰队随时待命,但哈尔科苏斯二号这颗星球上所发生的一切在我看来都应该被完全毁灭。”
康拉德·科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罗伯特你已经收复过不少星球了吧?”
“是的。”
“也就是说,你已经参加进这场大远征一段时间了。”
科兹低下头,抱起双手,不再敲击书柜了,而是开始用右手的食指敲击左手的胳膊。金属碰撞,彼此摩擦,锵锵作响,仿佛利刃出鞘。
“那么,你觉得它到底是什么?”
罗伯特·基里曼仰起头,开始凝视墙壁上的两幅画像。
与他在马库拉格上的办公室不同,这两幅画像被挂在了书柜的正上方,并不突兀,甚至可以说浑然天成。
左边那副是康诺·基里曼的画像。这位执政官穿着他那个年代的执政官制服,站在山巅之上骑着马眺望山下的马库拉格。城市欣欣向荣,而康诺·基里曼的侧脸看上去则像是正在沉思。
右边那副则是帝皇的画像,身着金甲,手持利刃,正作挥剑状。千军万马像是影子般从他金甲后方直冲而出,向着一团不远处袭来的风暴怒吼宣战。
“。每个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答案,康拉德。”罗伯特·基里曼低沉地开口。“就拿费鲁斯举例吧,对他来说,大远征具体可被分为以下五个步骤。上船,抵达目的地,战争,胜利,上船。”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但费鲁斯并不对这件事感到厌烦,他对战争抱有相当大的热忱,这热忱来源于他对我们父亲理想的认同。因此他甘愿在大远征期间做一把有知觉的武器。”
“而我不同,我曾经试过这样,我不能接受在战争胜利后留下满目疮痍与哭泣的平民抽身离去。而且,若是使用太过残酷的手段,被收复回来的世界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认同,后果往往都是反叛。而平叛。”
罗伯特·基里曼突然苦笑了一下,他过度的瘦弱让这个笑容看上去触目惊心,骇人至极。
“帝国对待叛乱的态度是很严肃的,没有第二次机会。若是那颗叛乱星球在帝国舰队到来以后不立刻投降,那么,大部分人会被处死,剩余的人则会被贬为奴隶与奴工。”
“我经历过这些,因此我认为我的军团不能只是简单地横跨星海去打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我们每收复一个世界,都会留在当地直到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并拥有防御系统。”
“我们会帮助他们,比如留下顾问团队来协助他们建立贸易线路。认同感是很重要的,我为此甚至写了一本书,就在你身后书架的第四层,第一本就是它至于大远征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