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胤禛微微一笑,温润的眸光,让康熙等人皆暗自心中诧异不绝。
原来,冷面胤禛,也有如此温柔和煦的笑容。
康熙更是心中暗叹,从什么时候起,便不曾见过胤禛打从心底发出来的笑容了?
胤禛让着康熙到了书房中,父子诸人皆坐下,黛玉便自带着慧人看着风炉烹茶,又吩咐丫鬟送上了几色内造的糕点。
虽然康熙话中要黛玉亲自烹茶,可是黛玉沏茶,从来都是她与父母以及胤禛母子才能尝到,别人就免了,故而她只拿着手帕子依靠着门框瞅着慧人忙碌,脱下了鹤氅雪帽的她,虽戴着面纱,亦是风流袅娜,灵气逼人。
忽听得一阵花盆底踩在地上错落有致的声音,便知是那拉氏过来了,黛玉的粉脸登时沉了下来。
果然见到那拉氏盈盈含笑的站在门前,轻声道:“万岁爷使唤我过来瞅瞅,给玉格格打下手。”
那拉氏静静地凝视着黛玉,数年不见,当年是个女娃儿,如今也不是艳绝天下,更不是珠围翠绕,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灵气,并没有因为封了郡君,晋了四贝勒的嫡福晋而损折半分,依然淡雅高贵,不见半丝烟火气。
她,并不像一些人说的任性刁蛮,处处黏着四贝勒。
听到那拉氏的话,将她满眼的目光亦收入眼底,黛玉淡淡地道:“来者是客,自有丫鬟们料理,不必麻烦球球敏慧格格了。”
她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神仙,生在人世,喜怒哀乐,她心中皆有。
自然,不喜欢那拉氏,也不用处处虚与委迤。
那拉氏虽然年长黛玉许多,可是毕竟不及黛玉冰雪聪明;
她虽德慧兼备,可是毕竟有着世俗女儿的规矩要守着;
虽然虚度年华将近十年,满心的苦水无处倾诉,还得小心翼翼对待着黛玉。
只以为,黛玉才是禛贝勒府的当家主母!
看着茶已经沏好了,黛玉便对慧人嫣然笑道:“慧人姐姐送过去吧,是姐姐的功劳,我可不能当成自己的。”
慧人白了黛玉一眼,轻轻端起云龙献寿雕漆茶盘,只放了一碗茶。
宜人这方另取一个大些儿的茶盘,端了五盏茶,姐妹两人一同送了过去。
“敏慧格格不去书房里伺候皇上伯伯么?”
黛玉淡淡一笑,随口询问,缓缓地抬起玉足往外走,也并不去书房里,只往刺槐林中看枝头上的积雪去了。
那拉氏顺步走在黛玉身后,花盆底踩着积雪亦是轻轻作响,错落有致,笑道:“万岁爷和爷们都在书房里商议大事,那些都是男人们的事情,我们女人家很不用在那里打搅,反而让人说我们不尊重了。”
黛玉摇摇头,不能苟同的话,她也不会说,径自往林中走去。
高高的刺槐,落满了层层的雪花,已经看不出枝头的颜色了,宛如一株株白玉雕琢出来的盆景。
一旁点缀着一珠虬曲老干的红梅花,开得正好,香得正清,一层淡淡的冰碴将红梅包裹起来,艳若胭脂的花瓣,宛如红玉细细雕琢出来似的,愈加显得晶莹剔透,有着肌肤一般的娇嫩,当风吹过,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胭脂花中。
黛玉轻扯着给积雪压弯的梅枝,轻轻地嗅着,长在树上的梅花开得多好,何必一定要攀折插瓶?
见黛玉一言不发,那拉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她与梅,人如梅,梅如心,好生适合,竟如同花仙一般。
“玉儿,不披着斗篷就在林子里淘气,仔细冻着!”
清朗温润的声音缓缓扬起时,胤禛修长挺拔的身影也映入了那拉氏的眼帘。
黛玉举手挥着淡紫色的一方绡帕子,得意地将粉脸从花中探出来,娇笑道:“四哥,玉儿在这里!”
娇小玲珑的她,仿佛世外仙姝,有一种容易让人呵护疼爱的气度,怕惊着她,也怕扰着她。
那种美丽,无可挑剔。
他愿意永远看着黛玉快快乐乐地活在自己的羽翼下。
这也是大家一致的心愿吧!
胤禛靠近她,将手中的鹤氅给黛玉披上,端了端相,才揭下面纱,捏着她冻得红通通的小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