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笑盈盈地含笑道:“我就知道家里繁忙,人人都忙着前头了,你们很该到我这清静地儿来了。”
今日虽不在前头招呼,却仍旧穿了一件颜色衣裳,更衬得红颜如花,可是,却心若死灰。
黛玉听了这话,亦瞅着藏在李纨身后的贾环和贾兰,那贾兰果然生得好个头,唇红齿白,倒是俊秀。
语气生笑:“前头热闹得很了,竟是让人烦心,过来清静清静,吃口大嫂子这里的茶。”
李纨忙了进来,一面吩咐人招呼,一面拉过贾环和贾兰给黛玉见礼。
此时的贾兰落落大方,贾环亦不如从前那样猥琐,小心翼翼地过来给黛玉见礼,竟是一声儿不敢吭。
李纨不免添了三分心酸,叹道:“这环儿,竟是和人生疏得很,虽与兰儿一同上学,毕竟启蒙晚了些,不比宝玉聪明。”
贾环只管歪头,也不吱声,虎灵灵的一双眼睛只管瞅着黛玉,心中似乎也赞叹着黛玉的美丽和脱俗。
听到李纨提起宝玉,贾环脸上便徒然生出一股恨意,一股杀气,叫李纨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黛玉已顾不得他了,只看着李纨低语道:“如今向老太太告辞,只怕也告辞不得。”
李纨脸上惊疑不定地道:“好好儿的,格格怎么要告辞出去?”
黛玉叹了一口气,道:“原也没什么正经大事,只是出来也好些日子了,府里也有些事情,便想回去。”
李纨暗自沉吟了片刻,知道若没要紧事,黛玉必定不回去,便毅然抬头道:“老太太忙着,格格也不用跟她说了,凤丫头和太太也都忙乱得很,哪里顾及得到?妹妹只管回去罢,我只说妹妹回去的事情我已知道了,只找时候回老太太一声儿。”
听李纨这么说,黛玉倒是有些迟疑,道:“嫂子也知道老太太巴不得我多住一些儿时候的,回头若是让嫂子担了不是,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李纨却笑了起来,笑容微带苦涩地道:“我纵然有什么不是,如今要教养着环儿,老太太也不好怪责了。”
贾环一旁突然双手在地上乱抹了些泥土,冲过来往黛玉身上一阵揉搓,惹得众人尖叫不已。
慧人等忙上来与黛玉收拾,李纨也不禁斥责起贾环:“环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林姐姐对你那样好,你这是什么规矩?”
贾环微微撇嘴,一句话也不吭,神情甚是傲然。
黛玉心中却是亮堂着,忙拉了李纨一把,含笑瞅着贾环道:“好兄弟,今儿多谢了!”
好机灵的孩子,智谋双全,可惜生在这样的人家!
说着便向李纨与迎春惜春告辞,径自回到桃花阁,紧接着便吩咐人收拾了行李,悄然离开。
原本她回去之后,自是有贾母打发人来请黛玉赴宴,唯独一个守门的老婆子嘶哑着嗓子,道:“姑娘今儿出去走了一遭,受了些气,心里正恼着,外面的事情竟是精神不到了。”
言下之意便是黛玉身上不好,不去赴宴了。
听了这话,贾母自然也不好强求,只得吩咐人不得打搅了黛玉。
今日原是事情多,在贾家又是给贾母等人贺喜,又是见了阿穆与胤祀胤禟等人,再到了李纨那里走一趟,故而耽误的时间颇多,待得回到禛贝勒府,已是傍晚时分。
眼瞅着一点残阳如血,渐渐的黑夜弥漫,枝头飒飒作响,似一张黑网笼着整个禛贝勒府。
黛玉急急忙忙就去胤禛书房中,却见胤禛正在书案后皱眉看着各个折子,神情颇有气愤之色。
听到黛玉的脚步声,胤禛不禁抬头笑道:“我原说还要过两日才回来,倒是早了些。”
黛玉小手重重地拍打在书案上,震得手掌隐隐生疼,忙不迭地甩着手,嘟囔了一句道:“好疼!”
胤禛忙拉过她的小手,烛光之下,更显得如同一块白玉雕琢出来的,五根手指晶莹剔透,根根修长洁美如春葱,指甲亦修饰得极圆润纤美,染了一点殷红的凤仙花汁,似乎桃花蔓延了整个江南的水岸。
手掌上果然给书案震得发红,似乎一点胭脂滴落掌心,慢慢晕散开来。
胤禛忙吩咐人拿了药来与黛玉涂抹上去,口内道:“书案硬得很,也唯独你拿着这小嫩手来打它,岂不是以卵击石?”
黛玉秋波泛起淡淡的涟漪,娇嗔道:“四哥这话可不通,玉儿的手可不是碰石头的鸡蛋!”
说着另一只手只管扯着胤禛的衣袖,满是担忧地道:“玉儿让风月传来的消息,四哥可知道了?”
胤禛语气淡淡地道:“已经知道了,也让影儿去料理了,查查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子。”
黛玉叹道:“真不知道一个皇位,得踩着多少人的白骨登上去?都说兄弟如手足,可是如今,手足之情竟如此淡薄。”
胤禛却是浑不在意,这些年,年年都有刺客,已经让他的心刚硬如铁,既然胆敢来行刺,那么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虽信佛,可是却没有如来的慈悲如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点以牙还牙!
夜色很快笼罩住了整个禛贝勒府,只闻得蟋蟀之声,蝉鸣也静寂了下来,偌大一座府邸,寂静得让人心中生寒。
黛玉紧紧地搓着胤禛胸前的衣裳,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