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桃林走尽,却是一所小巧玲珑的宫殿映入眼帘,篱笆墙,除了一角飞檐是琉璃瓦所制,余者竟是江南的屋舍样式,乌瓦白墙,清瘦淡雅,墙角一股清流围着,一株芭蕉绿得发亮,兼着一株老梅,果然是巧夺天工之作。
跨进篱笆墙,黛玉不觉轻声低呼。
高高的篱笆墙,说是篱笆,倒不如说是一丛丛的荆棘,比人还高,绿油油的一丛,刺儿尖利叶儿碧,浓密得竟没有一丝缝隙,偶尔夹杂着一两株玫瑰点缀着绿叶,越发显得好看起来。
只不过让黛玉微微有些诧异,为何篱笆墙却是这么高?高得竟然比宫殿还高三尺,外面的人,再望进去里头的风光的。
她心中的疑惑,待得她走进去才恍然大悟。
篱笆墙内却是冒着丝丝的热气,竟是一道甬道贯穿门庭,旁边却是一个清水池,那池子冒着热气,竟是温泉,清澈泛白的水色晶莹剔透,不断地吐着泡泡,池子里几片漂浮着的翡翠荷叶,一枝枝珠玉莲花。
粉玉、白玉、红玉雕琢成各色并蒂莲,或是含苞待放,或是雨后新绽,或是结着翡翠莲蓬,几朵亭亭玉立的并蒂莲上,竟是有几只蜻蜓粉蝶盈盈而立在花团上,越发热闹逼真起来。
温泉池畔,也有一株虬曲如画的桃花,竟是褐色的玉雕琢枝干,那枝干上一簇簇的桃花娇嫩柔弱,花团簇簇,竟也是粉玉雕琢出来,偶尔也夹杂着一两只金黄色的小蜜蜂,鼻端似闻花香,熏得绿叶更加油亮起来。
黛玉见了,轻轻叹息出声,道:“四哥,这些,太奢华了。”
雍正朴素一生,俭省一生,为何临到老来,却如此奢华?
雍正轻笑了一声,环着她走进,才笑道:“你没发觉么?这所宫殿,墨玉之瓦,白玉之墙,碎玉之路,除了芭蕉野梅,荆棘玫瑰,余者皆是玉质。”
黛玉闻言不觉奇异之极,细细打量过去,果然如他所说,不觉愈加诧异起来,疑惑地问道:“四哥,你这是做什么?耗费这样大的财力,却造这么一所宫殿?便是挥霍,也不是这般啊!”
雍正却是有些得色,道:“这些也不算什么,要知道,这些上好美玉留在外头,依然是会惹得无数是非,并不会为国带来安康祥和。我留在这里,造就你我的桃源,也是修身养性之所,也算是物尽其用罢了。”
人美玉,玉养人,美玉精华,尽在此处而已。
黛玉放开他的手,走到温泉池边,回眸望的时候,却原来侍卫等人都已经得了雍正之令,只守护在桃林外围,不准入内。
春天的风,还是冷冷的,而这里,却是带着温润的热气,让黛玉不觉顽皮心气,脱掉了绣鞋罗袜,坐在池边,将双足踏进了水中,温热的水,刹那间如同一股暖流,袭人心扉。
雍正做了十几年的皇帝,说起享受来,他比弘历自是不遑多让。
看到黛玉眯起眼,很是舒服地笑着,长发也落在水中,飘荡自在。
雍正走近她的身边,并没有如她一样坐在池边,而是做在她身后,笑道:“怎么?这温泉,我吩咐人看过,比当年我们在玉泉山的温泉,更好些。”
轻叹了一声,道:“我到了年纪了,自然不及年轻的小伙子那样壮健,听有琴先生说,多泡泡温泉是对身体极好的,我便将这温泉开辟了出来。”
黛玉的双脚在水里踢着水花,温泉里丝丝的热气烘着,心里的一点凉意也被烘得散开了,而暖意却是从四肢百骸透进,越发舒服起来。
仰起头,闭着眼,也不看雍正,只是靠在他身上,道:“很舒适呢!”
她想,只要对四哥的身体好,不管花费多大的财力,她都愿意。
雍正揉着她的头发,弯腰替她在温泉里搓揉着,像是握在手里的一缕柔丝,滑得让他的手握不住,而且,柔丝水滑,黑亮如漆,没有一根银丝。
黛玉笑着,她很喜欢现在的情景,尘俗往事都抛到了一边,而且这里,只有她和四哥,哪怕只是一丝繁琐的言语,她也甘之如饴,喜在心头。
“四哥,我记得书中曾记载,杨贵妃钟爱洗华清池的温泉,而且也会在华清池中放置着各色华美玉雕,你是就此而来的么?”黛玉转头看着雍正。
雍正听了眉眼有些压抑,热气也烘得他脸上透着些血色,没有往日的苍白,最终却是笑笑,道:“我不是唐明皇,你也不是杨贵妃。而这,只是你与我的鸳鸯池,不是他们的华清池。”
说得黛玉捂嘴而笑,这个四哥啊,心眼儿也鬼得很。
明明就死从华清池的由来才造了这所宫殿池泉,却说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让她不知道是笑还是恼。
不过四哥说得对,他们不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唐明皇和杨贵妃,他们的爱,比天地还久长,又怎么会是唐明皇的爱可比的呢?
鸳鸯池,还真是会说,让她好生羞怯,又好生欢喜。
替黛玉洗干净长发,用手巾绞干,用一根红丝绳松松地系着。
雍正低头在她头上一吻,才道:“怎么,看到你的影子映在水池子里,就已经让我看到你在偷笑四哥了,该罚!”
“罚什么?”黛玉吐了吐粉色的舌头,几可与池中的粉色荷花相媲美。
雍正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人生都到了这个地步,让他越发贪恋起她的幽香,她的一切美好,就像她也一样,贪恋着这放肆的爱,狂野的情,不管任何外面的人和事。
桃枝在篱笆墙外摇曳不休,浓淡不一的花影,伴随着飘荡的花瓣也落入了鸳鸯池中,像是划破了浅淡的寂静,更是含笑凝望着池边这一对鸳鸯交颈,看到最后是否能白头偕老。
轻吻着,浓咬着,像是想将一生浓烈的爱都释放出来。
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求情的,情已有,求爱的,爱已到。
看天边,大雁掠影北回,双双对对,没有孤单落影。
软软地瘫倒在雍正的怀里,让黛玉微微有些诧异,他不是重病无力了么?为什么,他的吻,那么重,那么烈,像是能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