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公输冉再也没有去看过小兰,期间三娘来找过她几次,但都没有再提起小兰。小兰的事,就像一阵风刮过赵家村,并没有引起太澜。
或许是赵生财的流氓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即使中间他安分了几年,如今做出这种事,就好像是喝茶吃饭那样普通,没有人觉得惊讶。
中秋前一晚,赵铁生又问公输冉第二天要不要跟自己到镇上去,一想到来来回回的颠簸,公输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赵铁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她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她随口说了几样吃食,赵铁生一一记下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翌日公输冉起来时家里依旧没有了赵铁生的身影,想起昨晚赵铁生同自己说要去镇上的事,公输冉会心的笑了笑,真是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喂过兔子之后,公输冉换了身方便干活的衣服,关上院门,朝赵家村西边走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赵铁生才从镇上回来,还带回两个灯笼,他在院子里竖起一根杆子,将灯笼挂在上面。
而公输冉早就在院子的东南角里摆上了供桌,供桌上摆上香坛,瓜果月饼。
以往她还是公输家的小姐时,中秋的祭月她最喜欢的祭祀活动,可如今在赵家村,环境所迫,连一对蜡烛都没有,只能一切从简。
夜幕降临,月亮却一直躲在云层里不肯露面。俗话说“女不祭灶,男不拜月”,公输冉祭月的时候,赵铁生只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上香,祭酒,拜月。公输冉祭月的流程精简得不能再精简了,做完这些之后,公输冉将供桌上的月饼切了三份,赵铁生只当她是把那只兔子一起算上了,连问都没有问。
撤掉供桌,赵铁生把今天自己从镇上买回的桂花酿拿了出来,连带着昨晚公输冉让他买的那些小点心也一道摆了出来。
“你尝尝,这酒不烈。”赵铁生把倒上桂花酿的碗递给公输冉。
这是今天他跑遍整个镇上买的,去年家里只有他和老村医,俩人都不是赵家村的人,老村医无儿无女,赵铁生又不记得以前的事,两人的中秋过得跟平时的日子没有什么两样。那唯一象征着中秋节的月饼,都是田婶送过来的。
但今天,赵铁生到镇上之后,看到跟中秋有关的东西他就想买回来。
接过那碗桂花酿,公输冉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是该喝些酒庆祝庆祝才是。
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确实像赵铁生说的那样,这酒一点也不烈,口感香甜,入喉顺滑,隐约还带着几分桂花的香味。
见她如此,赵铁生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接过公输冉手中的碗,开口道:“酒不是这么喝的,照你这个喝法……”说到一半,他发现公输冉一直盯着自己看。
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赵铁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她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看?
“赵铁生,你对我笑了诶。”公输冉双颊微醺,语气里也
带了三分醉意。
前世今生,这好像是赵铁生第一次这么对她笑。
前世赵铁生也对她笑过,但那是残忍的笑容,是公输冉不愿想起的记忆。而今生,赵铁生虽然不像前世那么恶劣,但几乎是不苟言笑的,公输冉都怀疑他是不是戴了个面具,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赵铁生对她笑过好多次。
听到公输冉喊自己的名字,赵铁生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公输冉说自己没有对她笑过,只是赵铁生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自己面对她的时候,得多努力才能不让嘴角扬起,维持平日里那副模样。
倒是公输冉,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是吗……”赵铁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你喜欢,我以后经常笑就是了。
这样会不会太过孟浪,会把她吓着吧。想了想,赵铁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是啊。”公输冉使劲的点了点头。“赵铁生,你究竟是谁?”借着三分酒意,公输冉将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知道赵铁生只是老村医捡回来的病人,但还是好奇,到赵家村之前,赵铁生是怎样的身份。公输冉自幼在金银堆里长大,在之前那么多年的安逸生活里,她见过的人,没有哪个人能跟赵铁生相比。
除去样貌不说,赵铁生身上的气质,不会是一个寻常百姓能够拥有的。公输冉也说不出那是怎样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以前她的身边,并没有类似赵铁生身份的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