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四人吃了一顿还算愉快的晚饭,虽然,青姨和小枫都带着淡淡的遗憾,但有着长安机灵的插科打诨,那些小小的心思也就很快被压在心底了。
饭后,青姨和小枫收拾妥当便离开了院子,回去歇息了。
而公输冉则跟长安坐在桌旁,两两相对。
小小的长安努力挺直了胸膛道:“娘亲都没有提前告诉我,就决定明日搬家了……”
公输冉嘴角抽动,但面对儿子更加生气的眼神时,不得不坦诚,“是娘不好,忘记了,下次,若是家中有事,一定提前同你商量,如何?”
长安这才松缓下来,一头拱进了公输冉的怀里,半晌,他低语:“我们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你说会跟青姨常来常往,是骗人的,对不对?”
公输冉想要轻抚在他头上的手顿了顿,不得不说,长安了解她,同时,也极为敏锐。吃饭时,她的确是为了安抚青姨,宽慰她说以后会常来往,但实际上,她是不可能那么做的!搬家原本就是为了离萧瑾枫,以及与萧瑾枫有关的人远一点,她又怎么可能常来往青姨!
迟疑片刻,她道:“你说的对,我说了假话,不过我那么说,只是想让青姨不要难过。我想青姨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毕竟,她也清楚的,我们既然搬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常常来往!”
“为什么?”长安仰起的脸上,一双眼睛里单纯的迷惑。
虽然他很聪明,但到底是个孩子,大家处于礼仪,或是处于客套所说的话,并不会被对方当作真的。
青姨显然是明白的。
尤其是,青姨应该很清楚公输冉为什么要搬走!
但这些话,公输冉却很难同长安解释清楚,她沉吟了好一阵,才道:“大家不住在一起了,来往起来多有不便。不止青姨,便是萧将军也是一样。以后,你势必不会在我们住的家里常常看到萧将军,因为他白天要练兵,晚上或者回这里,或者回萧府,那才是他家。他与我们无亲无故,没有理由一直过去。那样对他不好,对我们也不好。”
长安听明白一些,但最后一句,却不是很懂。但他看到娘亲脸上因为收拾了一天的行李而生出的倦意,还是懂事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乖巧的点点头,“长安知道了,娘今天很累了,该歇息了。”
公输冉笑了,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起身牵着他,送他回卧房,照顾他睡下,然后才轮到她自己……
累是累的,只是躺在床上却没那么容易睡着。翻覆了几次,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脑袋,好不容易,她酝酿出一些睡意,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咚”的一声响动,象是有什么重物从高处摔落到地上,公输冉猛惊醒。
她抚着胸口,片刻后冷静下来,凝神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奇怪的是,之后就没了声音,一片平静,就好象之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公输冉没觉得的自己累到脑子不
清楚了,刚刚,确实有声音的。她难以安心的披了衣服起身,挨着窗边打开条缝隙,向外看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安静的夜色,找不出丝毫的异样。
公输冉疑惑着关好窗子,回到床上,躺着,想着,慢慢的,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只是梦里,也不得安省,似乎总有一个人挑着眉梢在问她:为什么要跟我撇清关系?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九月的天,着实冷下来,尤其京城里,风很冷,一早一晚,都要穿着厚些的夹袄才能伸开手脚。
天将将亮,公输冉就起来将要带的东西清点了一遍。
昨晚的声音,再没有后续,她也只能当自己是听错了,将此事抛在脑后。
萧瑾枫来得很早,在这里吃得早饭。对于公输冉今日要搬家,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情绪,面色始终平静肃然。只是眼下有一圈明显的青黑,不由让人猜测,他的内心或许并未像表面那样。
这让本来想对他说些什么的青姨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得把想要询问他为什么不阻止公输冉的心思真正埋在了心底。
另一个有话没能说出来的,则是长安。
长安看到萧瑾枫,特别不舍得。
他心里,是把这个高大的男人当作爹爹的,可如今,这个念头被打碎了,他与娘亲要离开了,以后,或许并不能经常见面,所以,爹爹什么的,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不是不低落的。
他想问问萧瑾枫会不会想他,在他离开之后。可是萧瑾枫平淡到略显冷漠的神情,让他没能把话问出口。
万一,大将军说不想呢?还是不要问了吧!
公输冉并不知道儿子的小心肝纠结的厉害,她忙碌着一趟一趟的向外面的马车上放东西。
虽然有萧瑾枫等人帮助,但她并不想自己只在一旁看着。更不要说,有些东西,她不放心交给别人拿,还是自己亲手来得好。所幸东西不多,搬几趟,也就搬完了,连马车都没有放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