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是真正开心,别看她一直张罗着要给小儿子娶亲,可依着萧瑾枫的性子,她心下还真没有多少把握,小儿子会听她的话,顺顺当当的娶了某位姑娘。毕竟,她拿来的那些画像,小儿子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啊!
有些话,她不便同别人说,即便是亲如女儿的大儿媳妇,也不行。
其实,她心底里一直很担忧。
枫儿大难不死,还能够回家,她自然是欣喜若狂。
但是他却不记得失踪后那数年间发生的事情,令她十分不安。
枫儿回来之后,与家人失去了往日的亲密,以及性情也变得冷硬了许多,她不得猜到,他在那些年间,定是受了很大的苦楚。他不记得,也不能说是坏事,可是作为父母的他们,却迫切的想要知道,儿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心病还需心药医,总要知道他有过怎么样的遭遇,他们才能对症下药的开解他!
丈夫不是没有派人查过,但也只查出他从军后的行迹,至于之前那些日子,受伤后是谁救了他,他又遇到过什么事,却是没能查出结果。
不得不说,这份未知,令萧夫人如哽在喉,愈发心疼起儿子,她真的很怕他因为那些不好的遭遇,而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从此变得孤僻冷漠,甚至不愿有妻儿近身!
那他这一生,未免太过凄凉了!
这种种的担心,她存在心里很久了,无人倾诉。
当然,不是不能同夫君说起,但她知道,说也没有用处,毕竟,她能想到的,夫君未必想不到,但,事实已是如此,夫君便再是懂得行军打仗,又能拿这件事怎么办呢?
也是因此,她听到萧瑾枫可能是抱着自己的儿子前来时,才会如此激动。
也是因此,她见到长安,如此肖似幼时的萧瑾枫时,才会如此的难以自抑!
长安被紧紧抱住,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感到颈边一阵湿热,他知晓,是这位夫人在哭。
莫名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不忍推离她,免得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能忍,萧瑾枫却心疼了。
他当然是关心母亲的,但长安毕竟还是个孩子,见他不舒服的微微蹙了下眉头,萧瑾枫便不由的上前道,“母亲,您莫要如此,会吓到长安的。”
萧夫人被他这样一说,从喜极而泣中清醒过来,连忙松开手,不过到底忍不住瞥了小儿子一眼,笑骂道:“看你急的,我还能吃了他不成!这当了爹爹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了!”
说是这样说,她转头又对小心翼翼的问:“祖母可弄疼了你?若是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祖母,可好?”
她面容慈和亲切,这般态度更是将长安看得如珠如宝,这份关心爱护如实的被长安感受到,以至于他心里都变得乱糟糟了。从小到大,他都是有娘亲疼爱的孩子,可是接触的越多,他也知道,每个孩子,并非是只有娘亲疼爱的,他们会有爹爹,会有祖父祖母,会有外祖外祖母…
…
只是到了他这里,便只有娘亲了。
不是不遗憾的。
但他告诉自己,不可以贪心,比起那些孤儿,他有最疼爱他的娘亲,已经很好很好了!
若是一直如此,他或许会满足于自己的安慰,但是,如今他来到萧家,感受到了一种有别于娘亲的疼爱的另一种珍视……尽管长安极为告诫自己,这些其实并非他真正该得的,可仍然免不了沉溺于这些如海水般向他涌来的浓厚的亲情!
“祖母,长安很好,没有不适。您……不要哭了便好,虽是喜极而泣,但哭得久了,对眼睛不好。”长安微微仰头,认真的说道。
被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濡慕之情俘获,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应下。现下,哪怕长安说要天上的星星,她也愿穷尽气力,为他摘下来!
萧瑾枫坐在下首,看着长安同母亲不过一会儿,便有问有答,说的极为开心……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大抵是那种,这果然就该是我儿子的想法充盈在脑海里!
他们坐了一阵,其他人便陆续到了。
先是林姣,她之前正在见管事的,核对家中帐目,听得丫鬟的话,只得先将手上的事做了简单的结束,这才匆匆赶过来。
她一进来,看到萧夫人怀里的长安,也是阵阵的惊讶。
相较于婆母,她肯定想得更多。
譬如,这孩子真的很像二弟啊!但是,他真是二弟的儿子吗?看他年纪,也有五六岁了,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对了,算算年纪,应该是二弟失踪的那些日子里有的。那,是不是二弟想起了失踪后的事情,这才将儿子找了回来?可这孩子的母亲又是何人?难道与前阵子京里传的外室谣言有关?
她心里自然有着种种的疑惑,但再疑惑,此时此刻也是不便说出来的。
毕竟婆母如此高兴,让那孩子坐在自己身边,搂着抱着,恨不得不撒手……显然是很宠爱的,她若问东问西,那未必太扫兴,也太不识趣了。
于是,林姣只会夸赞,只会高兴。